“别胡说你想哪儿去了!人家可是富贵人家的少奶奶!咱们高攀不起!再说,我可是你爹!你这臭小子,说话要有分寸!”
赵三剪低着个头,一只手拿烟,一只手收拾着那个盛放着杂物的笸箩,闷闷地说。
“我胡说好!好!好!算我什么也没说,行了吧要帐吧,不好意思不要吧,心里难受喜欢她吧,又高攀不起!这是何苦我们只是生意人,又不欠她的我是没办法了”
赵小双无奈地站起了身。”
赵三剪没说话,深深地吸了两口旱烟,又用手指又抓了一小摄儿烟丝,放在手心儿里,慢慢地碾。
赵小双见爹没再理会他,就抬屁股忙活他的活儿去了,他要赶在晚饭前把春英儿交待他的那个活儿给弄好。
要说孟家少奶奶丁淑娇,赵小双和她打过交道,说实在的,给他的印象并不好。
记得有一次,他走在路上,远远听到有人在争吵。
走过一看,是个衣着华丽的富家少奶奶,正在喝斥一个满脸皱纹的破衣老太。那女人长相俊俏,微微上挑的杏仁眼,含俏亦含妖,尖下巴,头上倭堕髻,斜插碧玉龙凤钗。一袭深紫色的短披肩小外套,衬托得她身材绝佳,黑色绸缎齐膝裙,下着长筒皮靴。
如此精致的一个女人,却对一个破衣老太面露厉色,出言不逊,这让赵小双对她的印象直线下滑。
此刻,她正用手拉着老太太的衣襟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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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可不是我说的”
老太太歪屈着,蹲在了地上,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怯怯地说。
“你再说看我打烂你的嘴”
说罢,女人杏眼圆睁,一拳捶过去,真的动起了手。
老太太赶忙捂住了脸,“少奶奶,我错了!我错了!您就饶了我吧!”
人群中挤出了个中年男子,但见他身着墨色缎子衣袍,袍内露出青色玉兰花的镶边,手持檀木折扇,身材高大,肤色黝黑,五官轮廓分明且深邃。他上前一把抓住了那女人的手,说:“住手!你跟个老太太动个什么气啊!”
身边有丫头模样的,见那男子,慌忙行礼道:“少爷,您回来啦!”
男子出手,女人瞬间老实下来,悻悻道:“她撞了我!”v手机端/
男子并未理会,对丫头模样的说:“快扶少奶奶回去!”
“是!”
丫头模样的言罢,扶着那女人便向回走,女人临走还白了老太一眼,恨恨道:“看你下回还敢!哼!”
人群散去。
“这是怎么了”赵小双好奇地问身边一长衫老汉。
“作孽呀”老人叹道,“那老太太不过是走路瞎了眼,撞了那女人一下,就遭如此恶骂,还要动手打人,自作孽,不可活!白长了一副好皮囊!唉”
“那女子你认得”赵小双好奇地问。
“认得!前面绸缎行孟家的少奶奶,丁淑娇!刚才出手的是她男人,孟家二少爷孟家贵!有钱就可以欺负人啊!这是什么世道!”老汉又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转身颤巍巍地走了。
这孟家少奶奶也太过分了吧!
赵小双这么想着,心底记下了这个名字。
丁淑娇第一次来裁缝店里找赵三剪做衣服的时候,赵小双就认出了她。
那天,正赶上赵三剪身体不适,脸色黄黄的,上灯时分方能起来,勉强喝了些稀粥,身上有了些力气,又叫赵小双在床上架了个木桌儿,放了米粥和咸菜,两个人正准备吃饭,就听到外面店铺有人敲门的声音。
赵小双放下碗,走到店里,开了门,见一妆扮入时的女子,手里挎着个布包裹,想必是裁衣的绸子,赵小双一下子就认出此女正是和老太太吵架的孟家少奶奶丁淑娇。
“我这袍子得叫赵三剪亲自剪裁缝制!他在吗?”丁淑娇让在门外向里张望。
“在,只是他生病了,刚刚好了一点,在吃饭”
上次经历让赵小双对这女人有些抵触,他梗着脖子,语气不自觉地变得很生硬。
“我就是奔着赵三剪的手艺来的啊!我这绸缎是上等的料子,可不能有偏差的!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好起来啊?”
她用略显遗憾的口气说着,眼睛依然朝着里屋的方向瞟去。
“您不信,您自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