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的午夜,乌恩奇、妮娜和萨齐拉乘着梦魇兽离开了舟车堡。一般而言,魔族很少在夜间行动,因为原魔界的夜晚到处都是游荡的亡灵、暗影、次元生物以及虚空异怪。在夜晚离开室内很危险,但乘着梦魇兽除外,因为梦魇兽在夜晚出行,并不暴露在野外,而是在一个又一个的梦境中不断的跳跃。
梦魇兽是一种极恶的凶兽,因为它觅食甜美的梦境,然后将那美妙的梦境变成可怕的梦魇,甜美梦境带来的快乐和活力被梦魇兽汲取,却只留下惶恐、不适以及厄运。
乌恩奇骑在梦魇兽上,宛如在迷雾中前行,迷雾渐渐的消散,眼前的景象一时间分明起来。那是一片贫瘠的原野,原野上吹着燥热的风。几个赤身的烬人奴隶正在贫瘠的红土上挥汗如雨的劳作,一个面目模糊不清的男子在树荫下乘凉,一名相貌秀美的烬人少女帮他捶着腿,另一名同样美丽的烬人少女跪在一旁摇着羽扇……
目及眼前的景象,乌恩奇还不觉得怎样,但身为烬人的萨齐拉咬着唇,几乎要流下泪来。
乌恩奇见状,安慰她说:“别当真,反正是梦,那个魔族大概是个农夫,他的美梦也不过如此,咱们给他捣捣乱就是了。”
萨齐拉用力的点了点头,她在梦魇兽的头上拍了一下,她的梦魇兽“惊影”长嘶了一声,飞奔向那名面目模糊的男子。在梦境中,梦魇兽便是梦魇,于是在顷刻间梦境中的画面陡然一变,一名鞭挞魔不知从哪里跳了出来,一脚踢翻了那做梦的农夫,劈头盖脸的将皮鞭抽了下来,还不停的喝斥着,逼着那家伙去服劳役。
场景变成了一处坍塌了一半的卫戍箭楼,那面目不清的汉子背着巨石,步履维艰,而鞭挞魔挥舞着的皮鞭,时不时的落下来,打得他连声叫饶。
坐在梦魇兽上的乌恩奇哈哈大笑,然而梦境却渐渐的失去了色彩,变成了黑白的世界,因为这个梦中的所有幸运和活力都已经被梦魇兽吞掉了。可想而知,那名做了美梦,起床时本该会心一笑,神清气爽的魔族农夫,在从噩梦中醒来的时候一定会情绪郁结,愤懑不已。
在梦境中吞噬了足够活力的梦魇兽继续在梦境间跳跃,身边浊雾弥漫,根本分辨不出东南西北。
乌恩奇、妮娜和萨齐拉都是第一次骑着梦魇兽在梦境中穿行,他们本来都对这趟奇幻的梦境之旅充满了期待,然而旅程的第一站就让他们倒了胃口。
萨齐拉有些生气的说:“那个面目不清的男人,不知道他是谁,他凭什么做梦也要让烬人做他的奴隶?”
为了转移话题,妮娜道:“不过很奇怪,为什么别的人都十分清晰,只有做梦的那个人模模糊糊的辨不清楚?”
乌恩奇笑道:“这好理解,你们回想一下,你们做梦的时候,可曾见猛见过自己的容貌?大概梦境就像人生,你看清许多事物,唯独看不清你自己。”
乌恩奇的话成功的转移了萨齐拉的注意力,她从坐骑的最前面回过头,向乌恩奇莞尔一笑,轻声问道:“乌恩奇兄长,在舟车堡,那些家伙那样诋毁你,你不生气吗?”
乌恩奇一时间没有回答,妮娜插言道:“我觉得……虽然……你的做法好像有点过分了。”
乌恩奇耸了耸肩,反问说:“怎么,你们两个都确信那个菲比斯就是我?为什么你们一点儿都不怀疑?”
妮娜解释说:“姐姐对我说的,她说你曾经穿越到过去偷偷的照顾我,我回想了一下,感动了好久呢。你总是神通广大,从未来回到十八年前,也不是不可能。”
萨齐拉也作证说:“乌恩奇兄长,我和诺敏曾经跟着您一起穿越了光阴渡桥,亲眼见你偷天换日,暗中左右事情的进程。你曾经做过的事,自然还会再做。而且,你是我们烬人的英雄,我一点都不同情他们。我知道那些家伙,他们都是一些最坏最残忍的人。”
萨齐拉讲述了另一段往事,在她小的时候,墟烬荒原里有一支恶名远扬的猎头舰队,猎头舰队的首领正是莫妮卡小姐的父亲,在幻火天穹之外声名显赫的大冒险家勃兰特·卡芬。那支猎头舰队,他们专门在墟烬荒原的各处抢掠雪族的少女,然后将她们高价卖给天穹内外的权贵做玩物。
美貌的少女终究不易得,而且销路狭小,后来那支猎头舰队变本加厉的在墟烬荒原上捕猎各族的强壮男子和年轻女子,把他们卖做奴隶。如此恶行越演越烈,最终他们甚至煽风点火挑拨墟烬荒原上的各族发动战争,然后低价购买战俘,并把那些魔族、蛮族和人类卖到墟烬荒原之外,或者卖给开拓冥河航道急需劳力的渊族和幽族,或者卖给矗云山的舟人。
他们的邪恶交易越做越大,在那段时间即使是在神居之谷腹地的岱城,烬人和混血魔人也都人人自危。萨齐拉的父母为了能让他们的女儿有个安全的地方,所以才把她送到了树园会。后来,紫云岚商会做背后金主,勃兰特·卡芬亲自率领的猎头舰队神秘的折戟沉沙,从此再没有露过面,墟烬荒原上的各族才逐渐的安生下来。
萨齐拉以崇拜的目光望向乌恩奇,感激却又有些不满的说:“乌恩奇兄长,原来是你打败了那些恶贯满盈的家伙,可是除恶务尽,你为什么不彻底清算他们的罪恶呢?为什么还要让他们苟延残喘的活着,他们明明都该死!”
萨齐拉还是第一次说出如此充满了仇恨和杀意的话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