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往东北行进没多久,渐觉天色阴沉下来,风也变得凄厉。为首一喽啰名曰莽三,是出了名的莽撞人,素来以胆儿肥著称,见此情景,拢拢身上衣衫道:“这天真邪乎,冷的出奇。”
陈云径闻言,摇头咂嘴。
莽三费解道:“你摇头晃脑的做什么。”
“我摇头是因为你只说对了一半。”陈云径答道。
“哪一半?”
陈云径把脸凑到他跟前,压低声音幽幽道:“邪乎。”
莽三听到这俩字,仰头笑几声,也压低声音道:“小子,你当我是寻常人呐,用这牛鬼蛇神的道道随意哄骗?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我莽三是顶天立地的汉子,坟地里走夜路都哼小曲的…”
不待他说完,身后一喽啰拉拉他衣袖:“三哥…”
“做什么!”他满不在乎一挥衣袖,“我正在教育这小子。”
“不是,那个,三哥…”喽啰又扯住他衣袖。
他再度甩开,怒道:“你是不是这小子一伙的?老拉着我干嘛,我说道他几句你还不乐意咋的。”
那喽啰急了,不再扯衣袖,掰着他的脑袋朝前一看。
“三…三哥,那什么玩意儿?”
莽三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前方空地上一个大块头席地而坐,浑身碎石杂草,发出阵阵刺耳的摩擦声,不是彭家小厮所说的妖怪是什么?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至此莽三忽然不再莽,变得心细起来,他思索再三,觉得相较之下命比名值钱,拔腿就要跑。此时一个巴掌忽然落到他的肩膀,将他拽的严严实实。
“三哥,上哪去?”
莽三回头一看,陈云径不怀好意的笑脸正在自己眼前花儿一般绽放。
“我,那个,有点内急…”
“三哥啊三哥,这都啥时候了,憋一憋吧,你看那是啥。”
莽三顺着陈云径手指一看,惊的张大嘴巴。原来,那怪物手里正把玩一件物事——彭家千金的喜轿。
“这…”
莽三吃惊之际,陈云径推推他道:“三哥,今日你我若是迈出这一步,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话虽如此,可那家伙岂是你我能对付的了的。”
陈云径点点头道:“不可力敌,咱智取。”
“怎么个智取法?”
“你看,那家伙孤身一人,咱们一行六人,只要让三人分散其注意,另外三人想法子抬走轿子不就完事了么。”
“万一那家伙暴躁把轿子直接摔了…”
“不至于。”陈云径道,“他正玩的起劲,怎么会摔。”
莽三一时间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好同意,于是扭头看看同伙:“你们谁愿去分散那怪物注意?”
没有一人应他。
莽三提高声音又问一遍,还是没人应。
他急了,近乎吼道:“大丈夫鼎天立地,死亦何惧?谁敢站出来!”
莽三万万没想到,率先响应号召站出来的却是那妖怪。
那怪物被莽三惊动,放下轿子起身,几步跨到近前,还以一吼,便如平地惊雷晴天霹雳,一个胆小的哥们儿当场被吓晕了过去,余人四散奔逃。
高速奔跑中莽三问陈云径:“这回怎么办。”
陈云径道:“办个屁,我只让三人分散注意,现在大家都在分散注意。”
莽三:“你…你还有什么高招没?”
陈云径:“有,继续跑。”
言谈间一倒霉哥们儿被怪物追上,一脚跺成肉泥。
于是大家跑的更快,转眼间来到一片林子前。莽三如见到救星,指指林子招呼众人:“快,躲进去就安全了。”
众人钻进树林,其时深秋,枝丫光秃,众人被勒得衣衫破裂、皮开肉绽,也不管不顾了,眼下逃命要紧。大家在一条溪流前停下脚步,气喘吁吁,汗如雨下。
一喽啰心有余悸地看着身后,战战兢兢道:“三哥,那妖怪不会追上来吧?”
莽三摆摆手道:“不能吧,这密林遮盖,错枝丛生,妖怪体型巨大,如何钻的进来?”
话音刚落,只听“轰隆”声不绝于耳,远处树木大片倒塌如潮水,转眼延绵到近前。树潮中妖怪捷足狂奔,怒吼不已,显然这树林并没有给它的前行造成多大阻碍。
于是众人再度逃命,莽三刚要跟上,被陈云径抓住衣领一拽,差点勒死。
“怎么,不跑等死吗?”他急眼道。
“跑啊,但不走那边,咱反跑。”陈云径说完迎着妖怪的方向跑去。
莽三危急之下不得不做出选择,他虽不知陈云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觉得跟着他不会错,于是扭头撒腿跟上。眼看妖怪冲到面前,四下一片地动山摇。莽三心一横眼一闭,脚下生风只顾跑,竟跟着陈云径从妖怪胯下钻了过去。
那石妖见前面几个人,身后几个人,迟疑片刻,不知该追前面的还是后面的。前面的人且跑且喊,鬼哭狼嚎声响彻云霄;而陈云径和莽三只顾逃命,默不出声。石妖须臾便有了分晓,两只柱子粗细的胳膊猛一捶地,朝着前人追去。
陈云径和莽三又玩命跑了一截,察觉到身后没了动静,稍稍慢下脚步。
莽三提议道:“兄弟,妖怪是不是不在了,你扭头看看。”
陈云径道:“不用看,必然是不在了,四下这么静。”
莽三道:“咱歇会吧,实在干不动了。”
陈云径:“回去以后有的是时间歇,眼下救人要紧。”
“救人,救什么人?”
莽三问完,一抬头瞅见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