蚊道人闻声回头,只见陈云径缓缓从地上爬起来,拍拍周身土灰,自嘲道:“方才没站稳,跌了一跤,失礼失礼。”
“臭小子命倒挺硬,受这一掌竟然不死。”
蚊道人说着将叶绯丢在一旁,重回战局。后者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
“妖道。”陈云径走上前来,“你功法倒也不赖,只可惜,还欠了点火候。”
他只顾吹牛皮,全不提方才那一掌有多刚猛,直震得五内到现在还翻腾不已。若不是七杀星帮他淬炼过身体,早已被拍的筋骨寸断,血溅当场。
蚊道人见他言语轻蔑,不由愤然暗骂:“扶摇老家伙着实可恶,不是看他份上,早将这小子挫骨扬灰以泄心头之愤。”
然而骂归骂,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蚊道人在三界中着实找不到安身之处,只能在北溟暂藏,若是与地主闹翻,便只能终日逡巡,无处落脚——他已恨透了这种日子。
陈云径将身子扭转,归复几根错位的筋骨,罢了捏捏拳头,对蚊道人道:“好了,废话就说这么多,咱们继续吧。”
蚊道人闻言一笑,张口道:“小子,你属猫的不成?有几条命来送死?”
陈云径撇嘴道:“谁送死还说不准呢,别‘小子’来‘小子’去的,小爷叫陈云径,你叫声‘陈爷爷’也是无妨。”
蚊道人听他这般羞辱,暴跳如雷,直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道爷今日便在此开了杀戒,沾染因果又何妨?”
话虽如此,他到底忍住没有意气用事。当时只将身子一斜,直扑陈云径面门,再使“大阴阳手”中的招式,双手分发金银二光,挫杀而来。
陈云径有了前车之鉴,不与他近身,将木剑横在身前,退至七八丈外。见他仍不依不饶扑来,略一思索,已有计较,当下使出涵虚剑道中一招“玄月挂枝”。
掌剑一交,双方都是一惊。蚊道人所出的是银光阴掌,只为吸附剑上气劲;而玄月挂枝一式亦有异曲同工之妙,讲究的是无中生有,化敌劲为己用。虚招撞上虚招,便似鹅毛落在棉絮之上,全无半点响动。
二人对视一眼,各自疾退,几乎是在同一瞬间摸清对方招式里的路数。其实方才一合,陈云径是侥幸捡回一条命。蚊道人正在气头上,若改出金光阳掌,这一掌下去的力道,玄月挂枝又如何能挂得动?
蚊道人一旦理清对方思路,招式渐渐明朗起来。当下将阴掌撤了,改为阳掌猛攻,掌掌威猛,发浑厚之音如虎豹怒吼。陈云径见他来势汹汹,不再硬接,只是闪躲。不一会儿,四下花草树木尽为掌风摧毁,好端端一片林子,成了光秃秃一片野地。
这时陈云径再无躲闪之处,蚊道人上前一步,拦在正前,眼中杀气腾腾道:“小子,这回看你往哪跑。”
陈云径正无计可施之时,七杀星又开口了:“不需跑,与他正面打。”
“正面打?”陈云径闻言一懵,“怎的打?方才那一掌差点送了我的命。”
“傻子,你与他交战至此时,仍未发现他的弱点?”
“弱点?什么弱点。”陈云径匪夷所思道,“他无论劲道、身法皆在我之上,何来弱点?”
七杀星斥道:“劲道、身法,皆是寻常人所讲究的,你一修行之人,最大的优势是什么?”
陈云径一口答道:“内息!”
“正是。”七杀星应道,“你与他缠斗至此,何尝见过他以内息制敌?”
陈云径听完,终于明白七杀星为何叫他“正面打”。他一直以来被蚊道人的凌厉掌风吓到,以为对方功法了得,难以对付。七杀星指点后,再一斟酌,方才发现对方虽然迅捷刚猛,但并无内息支撑——这也正是蚊道人的苦处,他封印了大部法力,岂有浩荡内息可供驱使?所剩一丝内息,较之陈云径虽然要磅礴不少,使些小法术尚可,但并不足以支撑那些大神通。是故对敌之时,他索性将内息与神通一同摒弃了,只靠千万年来所练就的横练身躯和积攒的精妙功法来克敌制胜,不想这一小细节竟被七杀星洞察。
“仓皇之下本能出手,是为保命;洞悉战局见招拆招,才是招式!”
七杀星说出这么句话,归于沉默。
陈云径听在脑中,铭记于心。他原地站定,运起玄功。不知不觉突破第八重后,他只觉内息较之往常更为浩荡,似是无边无际,永无耗尽之时。
蚊道人见他终于停下不跑,瞅准机会,一掌迅猛而出,直取他前胸。陈云径便应七杀星所说,见招拆招,将大股内息凝于右臂,整只胳膊隐隐有白气升腾,探手抓住来掌。
金白二光相触,两人劲道猛撞击在一起,俱没有再前进分毫,一如巨浪冲撞岩石,又似猛虎力抗雄狮。蚊道人只觉一股强劲内息从陈云径掌心汹涌而出,一股脑儿朝自己的胳膊袭来,若非自己躯体强悍,早为他折断小臂。
“这小子虽然莽撞,倒也不蠢,知道用内息与我交手。”
蚊道人打量着眼前陈云径,不由警惕起来,心道你会使内息,难道我还不会吗?想罢他冷笑一声,将自己尚未封存的一丝内息尽数施展开来,霎时间体内真气充盈,鼓荡不已,透顶直冲霄汉,只掀的一身衣袍如旌旗般猎猎作响。
陈云径被他强大内息震慑,眉头紧皱,踌躇不敢攻上,似是在等七杀星再给指点,但后者却是无声无息。
蚊道人将强大内息蕴入掌中,再度欺身攻上前来。陈云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