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循声望去,只见一老僧立于寺门内里,面带微笑,想来便是沙弥所说的空识大师了。他离三人尚有几十步距离,发声却如在耳畔,其内力浑厚可见一斑。
沙弥闻言让开身,由三人径入。陆抑走到老僧面前,俯首拜道:“晚辈见过空识大师。”
空识大师合十还礼,正声道:“方才讲解经书于众弟子,让诸位久等,还请见谅。”
言罢他将三人请入内殿,主客分坐,端来斋茶。陆抑快人快语,不多寒暄,寥寥数语直将妖僧一事道尽。
空识大师听罢,未置可否,问道:“那六道黄泉珠与血衣,陆施主可曾带来?”
陆抑道:“黄泉珠乃大凶之物,未敢带在身上。血衣倒有带来,盖我家堂主说方便大师辨认。”
说罢他打开包袱,抖出血衣碎片,陈于案上。空识大师逐条翻看,终于在绣有标识的那一块血衣上停下目光。
他凝视良久,颤声道:“这青狮标识…我认得,乃是吾徒龙树的袈裟!”
陆抑问起龙树,空识大师念一声“阿弥陀佛”,缓缓说道:“吾师兄弟三人受师父圆了大师衣钵,在此担任住持,广开寺门,招纳门徒,共计一千二百八十一名弟子。”
三人听到这个数字,不由瞪大眼睛,对眼前的老僧生出几分敬意来,转而认真听他说起下文:
“其中,有四位弟子深得我等真传,佛法造诣较寻常弟子犹高一筹,法号分别为龙图、龙象、龙树和龙拂。龙图老成持重,龙象刚直不阿,龙树机智聪慧,龙拂率性无邪。
后来法华香火渐旺,人满为患,老衲为容纳更多门人,在神州西南巴蜀一带觅得青鸾山,设西法华。经商议决定,我与两位师兄留在此处固守,由龙图等四名弟子前去西法华执教门庭。临行前赠予他四人四大菩萨法衣,标识分别为观音宝莲、地藏谛听、文殊青狮、普贤白象。这血衣上绣的便是文殊青狮,乃是龙树所穿着。”
空识大师说到这里,抓起血衣,恸声说道:“不想他未修得正果,身遭此厄,当真叫人痛心疾首。”
陆抑劝慰道:“大师且勿悲恸,那妖僧虽着此衣,却不能一口断定是龙树神僧。我等辗转来此,便是为弄清原委。大师若不嫌麻烦,可派一人带我们同去西法华,查明此事。”
空识大师闻言,起身合十,冲三人礼拜道:“三位施主为敝寺事宜奔波,不辞劳苦,菩萨心肠,空识感恩。今日天色已晚,还请三位暂歇一宿,明日一早我定会安排好具体事宜。”
言罢他出门而去,不多时便有沙弥前来,将三人引至各自禅房歇息。
彭扬本欲一览法华景象便走,直到此时,已然抽不开身。她推开窗,看着一轮明月悬于松柏之上,心中忍不住思念起陈云径来,兀自埋怨道:
“你个臭小子,不知东奔西跑去了哪里,害我在此不得脱身。有本事就别被我找到,不然这个账肯定要跟你算算。”
言罢她侧卧稍歇,闭眼又想起师父杜晚棠为护山庄身负重伤,冯若虚与魔头交手险象环生,就连年纪轻轻的陆抑、上官璃也要为魔头一事出力奔波。似乎身旁之人,都在为神州大地而操劳,并无抱怨。反观自己,不过是与陈云径暂时分别,早晚会再遇见。
如此一想,她心境平复,不多时自然安眠,梦中尽是陈云径音容笑貌,权且当做是一番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