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诉过你,放心跟我走,我会带你出去。”
其实李逸说这话并没有向程骞炫耀自己熟悉安保阵的意思,碧水行宫里的这种安保阵对灵契团的战士来说就是个基本训练而已,但她听起来就是满耳的芒刺。
为了让程骞挽回面子,出了碧水行宫后,李逸便重新交由程骞带路——他也确实不熟悉这里的地形。程骞带着他穿过了枯木岭,一直跑到林边一座光秃秃的缓坡上。
坡顶立着一棵孤零零的枯树,站在树下朝坡的另一端极目眺望,能看见一个静如碧玉的小湖。湖明明很小,另一头却布满迷雾,看不清对岸。
程骞在大树下停下了脚步,回首望向来时的方向,满脸焦虑。
“怎么了?”李逸问。
程骞没有回答,她把拇指和食指塞进嘴里,吹了个响哨。作为回应,李逸很快听到了单薄的马蹄声。
一匹栗色的马自林中出现,迎着将升的太阳跑向了他们。
它跑到程骞身旁停下,程骞抚着它的鬃毛,把脸贴到了它的脸上,她眼里浮上一层水雾,栗马侧侧头蹭了蹭她的脸。
程骞喃喃说道:“只剩下你了,对不起。”
李逸想起宫殿里那场引开了颂仪的火,明白过来:“你让它去放火?”
程骞回头看他一眼:“我让它们两个一起去。”
那想必另一匹马已被抓住,凶多吉少了。
“走吧。”程骞把眼泪抹干,说了一声,然后左脚一跺,个子陡然变高了一头,她腰部以下化作了马身,通体雪白,四蹄踢踏着,显得矫健而富有神韵。
“你骑在它背上,跟着我跨过湖面就可以回到现实世界。快,我们必须在太阳升起的时候穿过空间裂口,否则就只能再等一天了。”
她把栗马的缰绳递给他。
李逸没有接,现在他得昂头看着她了,一下子有点不习惯:“我现在还不能走。困兽场地牢里关着很多兽族,我要从秘道回去把他们救出来。”
她瞪大了眼:“我千辛万苦把你从那毒窝救出来,你现在要跑回去送人头?”
“我不能见死不救。”
“我的任务是救你出来,不是救那些人。”
“那你已经完成任务了,回去告诉常风,我很安全。我自己会回去。”
“你知道怎么离开界外之地吗?”
“你刚刚说过,在太阳升起的时候穿过空间裂口,还有其他窍门的话,你也可以告诉我。如果你不愿意说,我想我也会找到办法。”
程骞气得浑身发抖,后腿猛一蹬地,身体变回了人形。她大踏步从李逸面前走过,把栗马牵在了树干上。
“你……”
“你什么你!你想大白天跑回去送死吗?晚上十二点再去!”
“你没有必要陪我回去。”
“你他妈给我闭嘴!”
她气冲冲地走下山坡,朝小湖走去。
李逸想了想,感觉放心不下,他没忘记他上一次就是在枯木岭里被抓回去的,他觉得这里不算是个很安全的地方,于是就跟了上去。
程骞走到湖边脱下了鞋子,光着脚走进了湖中。
李逸看着她站在水中,双手合十,闭着眼嘴里念念有词,不禁好奇地问道:“这是咒语吗?像你解下魔草绳的咒语那样。”他知道马族是会点魔咒的。
程骞睁开眼说:“不一样。这是安息咒。为了救你而死的那匹马,会在枯木岭里得到安宁。枯木岭是有生命的。
这是死去的兽族和灵族栖身的地方。兽族和灵族的痛,你们人族永远不会懂。明明已经没有立足之地了,人族还要赶尽杀绝。”
李逸本来想反驳不是兽族先抓人类血祭,人族也不会赶尽杀绝,但看程骞那庄重的样子,觉得还是别惹她为好,便转念说:“我以为枯木岭是异元者的地盘。”
“看见树林中间最高那棵枯树吗?”李逸顺着她的指向看去,她继续说:“那棵树往东,就是界外之地的边界,他们的力量到不了这里。”
“所以上一次,我们差一点就逃出去了?”
“还远着,人家是在守株待兔,根本不会让你们逃到边界。”
“但他们应该不知道秘道的存在。我们在秘道里耗了好长时间,如果他们知道,大可以在秘道里就把我们端了。”
“我不知道他们知道不知道,你们要是丢了逃犯,不是都会往车站啊码头啊找吗?一个道理。但也不排除你要是重新爬进那条脏兮兮的泥坑,人家就在那候着,瓮中捉鳖。”
李逸诚恳地说:“真的,你没必要陪我一起回去。”
“我还真不想进那条泥坑,脏死了。”程骞扭头看向初升的太阳,努了努嘴说,“太阳已经升起来了,想走也走不了。
现在我们还得在这呆一整天,你倒是告诉我,在半夜十二点前,我们干什么好?干瞪眼?”
李逸想了一下说:“要不,我们斗地主?”
程骞翻了下白眼,不再说话,弯腰捧起一掬水洗了洗脸,然后开始解披风上的系带。她脱下披风扔上岸,上身只穿了一件抹胸。
“你干什么?”李逸被她忽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别过脸去叫道。
“你看什么?”她白他一眼,“没见过女人?”
李逸背过身去:“没见过忽然自己脱衣服的女人。”
“我要洗澡。”
“你习惯在男人面前洗澡?”
“我没你们人类那么矫情。洗澡是见不得人的事?我们从来就是这样子。只有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