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片儿被一个小丫头引领着,来到了后院的一间西厢房的套间。

整个房间干净整洁,屋子的色调呈浅绿色,地面是青砖新铺就的。

靠近门边的外间,放着半人多高雕花木的脸盆架子,上面摆有能映出人影儿的铜盆,还有散着清香味道的洋胰子。

脸盆架的上面,还有两层雕着暗红色好看花纹的木架,摆放着许多女人用的胭脂香粉。

两边的架上,搭着叠放整齐的两条粉色擦脸用的汗巾。

再往里间看,整面墙摆放的都是木料上好的手绘描金大柜,

上面漂亮的雕花,美的让吴片儿挪不开眼神,柜门半开着,能看到里面满满的装新的被子和衣服。

柜的对面,就是一张同样木料的,四周围着浅绿色纱帘的大床,床上有两铺七彩缎子的新被子。

两双被子被叠的整整齐齐,紧紧依偎在床头,红色的软缎质地,带夹层的床单,一直垂到地面放鞋的脚踏雕花木榻上,木榻上有男式和女式两双大小不一的绣花软缎鞋,和床单上面一样,都绣着一对游向彼此的鸳鸯,

活灵活现,让人心旌摇曳。

看到这里,吴片儿满身的疲惫和心底里那些担心,一瞬间都烟飞云散。

她漂亮的脸蛋,已由刚进房门的局促,变成洋溢满脸娇羞带喜的笑意。

吴片儿站在屋子外间,她用手抚摸着那雕刻着好看图案的红木椅子,

刚缓缓的坐在其中,便进来两个婆子一样的下人,其中一个说:

“四奶奶,我们把您扶到里间先休息一会儿吧,今天晚上,您要和我们老爷拜堂后,还要坐福,恐怕就就晚了,得空儿就先歇着。”

吴片儿听了这话,心里也更加的暖和了。

原来她都做好了没有任何仪式的准备,这间婚房已然让她很满意了。

在这兵荒马乱的岁月里,她明明是个逃窜的难民,

却能安然的在江先生的护佑下,闯来关东,进了这样一家高门大院里做主人,这是她万万没有想得到的。

她开心的应了一声:

“哎!”

但没敢说太多的话,因为自从进了江家大院,她意识到自己的口音,在这个地界是多么的格格不入。

原以为是江先生的声音好听,没想到,出了老家的境界,外边的人说话都是这样好听。

而江先生的那三个大小老婆,都是这样子的调调说话,好听极了。

她到了这里,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变粗了,真的不太敢说话了。

进院后,她能在众人堆里总是找到江先生的目光,这才是她最觉得安慰的。

她想,江先生是个说话算话的人,再加上自己肚子里有了他的孩子,他会顾她们娘儿两个周全的。

所以,吴片儿到了这里,真的觉得是进了福地,满心的欢喜了。

到了晚上,整个大院沸腾了,敲锣打鼓的给江先生和吴片儿举行了拜堂仪式。

这其中,吴片儿又见到了江先生的一些长辈亲属,但由于江先生的父母都不在了,大事小情的还是江先生一个人做主。

这也让吴片儿更加放心了,知道自己只要能讨得江先生欢喜,日子就能好好的过下去。

吴片儿就这样进了江先生的家,做了江先生的四太太。

以后的日子里,几乎每天都能看到江先生来一趟她的屋里,或是陪她说说话,或是陪她吃个中饭,

只是陪她过夜的日子很少了。

至于江先生都去陪哪房太太,吴片儿不敢多想。

她心里清楚的是:

“依江先生这样的好人,及这样的好人家,她吴片儿就是落在福坑里了。”

这样的日子,过去了三个多月,江先生有一天早上过来说:

“那座新宅子已完工了。”

他让吴片儿把自己的东西收拾一下,一会让下人套车来接她搬家。

吴片儿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要搬出去了,真是开心的不得了。

江先生摸着吴片儿的肚子说:

“趁着孩子出生前,把家搬过去,下人们也好侍候,吃些好的,用些好的,也方便,免得和那三房女人一样的待遇。”

吴片儿听了这话,更感觉到江先生的疼爱:

“没想到,你真是个说话算话的好男人,俺原以为,你把俺和那三房同等看待就不错了,可是,你却把俺看得比那三房还要高,俺这心里真的是受不了。”

江先生走过来拉着她的手,说:

“看你这没出息的样儿!告诉你,这刚刚是个开始。在我们江家,有孕的女人最大,有了儿子的女人那就是啥,你猜猜?”

“是个啥?”

吴片儿抹了下眼泪,抬眼看着江先生认真的问。

“是我儿子他妈!”

江先生也同样认真的说着,突然画风一转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

吴片儿反应过来后,便开始用手捶他,两个人笑做一团。

三个月后,吴片儿在春暧花开的一个凌晨,生下了第一个女儿。

江先生给女儿取了个名字“招儿”,吴片儿听着这名字,禁不住悲从中来。

“俺真没有用,给你生了个女儿,要是这次生了男孩子,还用这么费心思取这样的名字吗?”

吴片儿把脸扭向床的里侧,垂起泪来。

江先生见了,走了过来,坐在床边的脚踏上,把头背对着吴片儿的床,用手扯一些吴片儿身上的被子,垫在自己的脑后,自顾自的说起话来:

“片儿,听我掏心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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