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里红”听到这里,他清晨的怒气似乎消了许多。

他一直是背对着吴片儿站在窗前,此时的他,背影已是十分清晰,窗外的晨曦透过窗棱,象一张被拉长了的鱼网照在地上,也把“雪里红”罩在其中。

他从“鱼网”中走出来,把一直跪在身后,已哭成泪人的吴片儿搀扶着站起来,

“坐下吧,”

说完,他随手倒了一口茶要送到嘴边,其实这茶水早就凉透了。

吴片儿只用眼角迅速瞥了一下他,便很快的抢下他手里的茶杯,放在桌上。

另一只手则把茶壶里的凉茶倒进墙角的马桶,再走到东墙角的“八仙桌”旁,拿起一把暖瓶来,沏上热腾腾的茶水。

最后走到“雪里红”坐着的桌前,左手微捻提茶壶右手的袖管,稳稳的倒了一杯热茶,推到“雪里红”的面前。

“雪里红”没有抬眼,但最后他的眼睛,落在吴片儿正在捻袖筒的那只左手上,她粉葱似的手指正翘着妖娆的兰花…….

“你既然知道我的珍珠,那你来猜猜看,她为什么走了这么久,杳无音信?”

“雪里红”声音变得柔和了许多。

“那还用说,她一定是怕你不原谅她……”

吴片儿犹豫了一下,还是加快语速说了出来:

“她,她没有了干净的身子。”

“雪里红”听完,猛的抬起头,盯着片儿的眼睛有些怒意,忽的站起身来,

“你看错了人!她是自己不想原谅她自己!”

说完,“雪里红”大踏着脚步,走了出去。

吴片儿并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但她看出来自己的命算保住了,最后还是没有得到“雪里红”的心。

吴片儿不再流泪了,她在想刚才的话,哪里不对,正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门被一个山寨的小喽推开了,

“夫人,俺们大王给你准备了一顶轿子,让俺送你下山。”

“下山?去哪里?”

吴片儿很惊讶。

“俺们大王让俺把您送到他亲戚家里暂住,离这儿几百里外的一个小村子。”

“你们大王是什么意思呢?”

吴片儿并不情愿,但也无可奈何。

尽管片儿不懂“雪里红”的意思,但还是不敢不从,因为她知道,这个男人虽然睡了自己,可他毕竟是个杀人如麻的土匪头子,什么时候翻脸,别人是一点都无法估计的。

还是顺着他们的意思,也许才有条生路。

吴片儿被送往几百里外的一个村落,住进了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婆婆家里。

她后来才知道,这位老人是“雪里红”的外婆。

吴片儿每天细心的观察外婆的喜好,努力讨外婆的欢心。

她在这里,感觉外婆的笑容,才是自己的晴天,外婆不高兴了,那就是雷鸣闪电的阴雨天。

吴片儿想,也许,“雪里红”是考验自己,看看俺这个冒牌货到底能不能通关,坐上北荡山山寨夫人的角色。

两个月后的一个正午,吴片儿想要爆锅炒菜。

当几块肉片在热油的作用下,爆出满屋子的香味时,

吴片儿又象近日常有的习惯一样,冲出屋外,到屋檐下狂吐不止。外婆从院外回来,正好赶上:

“吃坏肚子了?”

“没,没有,这段日子每次爆锅都这样.....”

没等说完,又一次吐起来。

“你多久没有来月信了?”

“外婆,俺有两三个月没来有月信了。”

“孩子,你一定是怀孕了!”

外婆乐的合不拢嘴,说:

“这么个闹怀法,一定是个男娃!”

她颠着小脚去镇上,让人给“雪里红”捎信:

“小兔崽子,你要当爹了,还不把媳妇接回去!”

很快,北荡山来了一队人马,各各马匹都驼着东西,大包小包的卸到外婆的院子里。

最后走进来的仍不是“雪里红”,外婆看着最后走进来的山寨兄弟说:

“耿柱,那小兔崽子怎么还没来?”

“外婆,大哥说了,这段日子就有劳您了,等孩子出生了,他一定来看望孝敬您!”

以后,每隔上三五天,就有北荡山的人送东西,各式各样,应有尽有,十分齐备。

第二年的夏天,吴片儿生产了,一个男娃,小脸儿红扑扑的,象极了“雪里红”。

然而“雪里红”还是没有来,只是除了更多的钱财和东西之外,还带了一个女人,是孩子的奶娘。

腊月的时候,外婆又去镇上,给“雪里红”捎信。

但是,这次“雪里红”把外婆、孩子还有奶娘接上了山,在山上过了年。

吴片儿,一个人在外婆家里,吃穿不愁,整日把自己打扮的象花儿似的,倒也清闲自在。

年后,外婆带着孩子和奶娘回来的时候,告诉吴片儿,孩子有名了,叫德珠。

然后又看了看吴片儿白里透着红润的脸儿,说:

“片儿,在山上这段日子,俺明白一件事。你知道他为什么不见你?”

“俺没有珍珠好看呗。”

“不是不是。”

外婆把头摇的象拨浪鼓。

“他说,你和他不是一路人。珍珠心里只有他,而你是靠他活命。”

以后的日子里,“雪里红”衣物吃食不断派人往这里送,只是再也没有和吴片儿见过一面。

中间,隔三差五的就把外婆、孩子和奶娘接到山上,每次都能住上几日。

后来,孩子会走了,断了奶。

有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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