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矶山山坳,沟壑之内。
玉珑子被弟子搀扶着,准备离开此地,他的人已经都被郁道长带走了,荀九宾也告诉了他全部的计划,而后便离开了这里,言外之意很明白,这里已经是他和郁沧壁全权指挥了,用不着他,他玉珑子可以找个空闲自己走了,这重山派,没了他照样是重山派。
抬起头来,附近的火势已经小了一些,可远处却越烧越旺,玉珑子摇摇头,他的弟子说声:“师父小心。”把他扶过一段碎石道路。
玉珑子踏过这一片碎石,不经意地问道:“你是哪一家的人啊?”
他那弟子回答到:“回师父,我是彭泽于家来的。”
“哦,于家的啊……”玉珑子仰头想了想,却想不起有听过这一家,便又问道:“你到我这里几年了?”
弟子回答到:“师父,弟子才刚刚进入重山派不到半年时间。”
“半年……嗯……那你还没学什么东西吧……”见到弟子点头,玉珑子继续问道,“你是谁推荐过来的啊?”
弟子说道:“回师父,是家父与郁道长有交情。”
玉珑子点点头,说道:“如此啊……”他想了想,又问,“是郁沧壁他要你在这里照顾我的?”
弟子回答到:“是,确实是郁师兄安排的。”
玉珑子摇了摇头,看来所有有点本事的人,全都被郁沧壁带走了,自己身边只剩下这个什么武功都没学过的弟子,“哼……”玉珑子轻轻地说道,“真是个好徒弟啊。”
“师父……”弟子没听明白玉珑子的意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时拘谨无比。
玉珑子回头看着他,说道:“等到这里的事情办完,你可以找个机会,往东去湖州地界,湖州府北有一座卞山,你去那里,找重山派的玉矶子长老,投到他的门下,去那里比留在我这里要好得多。”
弟子以为师父要赶自己走,赶忙急切地说道:“师父,弟子做事愚钝,还望师父包涵,若是哪里做得不对,您打也打得,骂也骂得,弟子一定都……”
玉珑子打断他说道:“我不是要赶你走。”
弟子有些迷惑了,问道:“那师父的意思是?”
玉珑子长叹一声:“哎……说鸟尽弓藏,也太高看我自己了,不过现在看来,有我的好徒儿在,这里恐怕今后就用不着我了。我能传你一些武艺,但是其他方面,恐怕就帮不到你了,彭泽于家……”玉珑子摇摇头,“你家父的愿望,恐怕在我这里是实现不了了。”
“师父……”弟子想说些什么,“家父他……”
玉珑子摆摆手,看了看周围,从腰间摸出一个挂坠交给弟子,说道:“我知道,像你家这般小家族,希望借重山派与江州大家联系上,至少保一个靠山,不过现在看来,郁沧壁他也没太在意你们家吧……”他回头看弟子的神色,继续说道,“按我说的吧,去投玉矶子长老,那里也是重山派,他背后的靠山,比这里的更好一些。”
弟子接过那挂坠,玉质的部分映照着天边的火光,他还没说话,玉珑子拍拍他肩膀,说道:“你现在去找郁沧壁,告诉他我自己有事要去办,等他的事做完之后,不必回来找我了,今后重山派就交到他的手上了,武功本事,我能教给他的都教了,剩下的就让他自己领悟吧。”
弟子有些犹豫,说道:“师父,这么说的话郁师兄他……”
“他会很高兴的,去吧,你要是还认我这个没教过你本事的师父,就去吧。”玉珑子抢白道。
弟子见他神情坚定,问道:“那师父你这些伤口没人照料……”
“快去!”玉珑子脸色一变,神色变得十分生气,“还是说你不认我这个重山派的长老了?!”
“不敢,师父,弟子不敢……”弟子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只好说道:“弟子这就去找郁师兄通报。”
弟子说了这些话之后,便朝着钓矶山北方向而去,时不时回过头来看一眼,玉珑子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火光映衬之下,这个平日里一幅严肃面目的长老总算有了些古稀之年的老头的感觉了。
待到弟子走远,再也看不见了之后,玉珑子开口说道:“来吧,出来吧,我知道有人在监视我,我那弟子不会武功,你不要伤他。”
一人从一块大石头之后现身,头戴斗笠,身披蓑衣,走向玉珑子,玉珑子不知道来者是谁,只知道现在来的人,多半不是能放过自己的人,于是说道:“你是要取我性命是吧,你是来替谁报仇的?玉游子?我确实对不起他。新吴的彦家?我确实下了杀手。重山派的刘掌门?那人也是我杀的。还是说你是替江州那些鱼肉乡里的豪强来的?那也算是我没用,我活该了。我这一辈子,也差不多活够了,得罪的人也够了,不过我得知道,是哪个仇人的仇来找我报了,也算是让我了结一件仇怨。”
来人径直走到玉珑子面前,玉珑子低下头来,没打算看他,肩膀上的伤让玉珑子很难仰头,干脆也就低下头算了,反正他也没打算反抗,见来者不说话,玉珑子说道:“怎么?打算让我死的不清不楚吗?那倒是也可以,我这一辈子,做得糊涂事不少,稀里糊涂的走了,也是咎由自取了。”
斗笠落到玉珑子脚边,玉珑子依旧没抬头,来人开口说道:“看来,你已经认定自己的命数了啊。”
一听到声音,玉珑子心头一紧,猛地抬头,见到的却是昔日重山派的陈牧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