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江湖,无非是爱恨情仇。无论名门正派,或是三教九流,总归有些恩怨纠葛,李老板涉足江湖多年,自然少不了亲朋好友,更少不了仇家,顾仪虽初涉江湖,但这些道理还是懂得。
如此说来,顾仪已经在待贤坊待了一月有余,期间已见过了各路人士,说也奇怪,李老板自称老板,总归是要做些生意,但经营什么产业,贩些什么货物,顾仪一点头绪都没有,却可以在长安城中有一整个待贤坊,自己不懂武功,所交友人却上至朝廷大员,下至山野村夫,简直奇闻。
更让顾仪感到费解的是,明明有人敢在官道上派人劫道,李老板却毫不在意,根本不想知道是哪家仇人。
这一个月以来,顾仪住在坊内,每日除了自行练功之外,也只是在长安城内闲逛。大和尚的酒肆就是他常去的地方,一来大和尚本人风趣好玩,两人相谈甚欢,二来各路行商异邦人士众多,奇闻轶事不少,三来嘛,自然是大和尚所酿的酒格外可口。
每次顾仪出门,总是把自己的宝剑留在坊内,虽说是师父所留遗物,但这把剑实在是太过不同,如果用来施展寻常剑法,恐怕只会伤着自己,再者也实在是不好携带,不好挂在腰间,只能负在背上,出入酒肆未免太过扎眼。
之前和李老板一起到长安的祝少侠已经辞别,江湖上尽知夺云剑大破黑枪将,这其中既有李老板所宴请的各路江湖人士所传,也有随行的兵丁所传。说道兵丁,“震山刀”杨确前些日子也已向老板辞行,此番护卫虽说自己颜面扫地,但总归有惊无险,李老板也慷慨解囊,不仅好吃好喝对待,还赠与金银珠宝不少,待到大多受伤兵丁痊愈便辞行回程,也算是满载而归。
口袋里有了金银,兵卒们便能出入各色酒肆乐坊,故事也便越传越多,“夺云剑”祝士廉在故事里武功恐怕已经无人能敌,顾仪因为在江湖上还没什么名号,因而士兵们并不好编造发挥。
今日的妙缘酒肆与往日没什么不同,顾仪走进酒肆,店内小二已经认得顾仪是大和尚友人,赶忙上前,将顾仪引到三楼落座。酒肆三楼地方较小,只有三张桌子,奇怪的是,三楼已经有一位在了,而显然,顾仪并不认识这位姑娘。
顾仪并没有上前搭话,他心知大和尚交游甚广,有什么朋友都不该奇怪,因此倒也不以为意,只是叫了自己常点的菜,在另一张桌子坐下,倚着窗栏独自饮酒。
不多时,大和尚走上了三楼,没等顾仪搭话,却见那个女子突然站起,上前亲昵地拉起大和尚的手,口中喊道:“爹爹!”
顾仪嘴里一口酒喷了出去,他单知道大和尚不戒酒肉,却不知大和尚原是已成家的,看来这大和尚真的只是名字叫和尚,和出家人也只有头发上是相似的。
大和尚笑呵呵地牵着自己女儿的手,两人聊了两句,便向顾仪走来,大和尚说道:“顾少侠,这是小女朝云,朝云,这位是李老板的贵客,顾仪顾少侠。顾少侠英雄年少武艺高强,朝云你且多向少侠讨教。”
顾仪慌忙道:“岂敢,大和尚谬赞了。顾仪不知朝云姑娘是令爱,适才礼数不周,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姑娘笑道:“顾少侠客气了,朝云虽是大和尚女儿,但却不随大和尚姓,随母亲姓吕,今次只是路过探望,谈不上礼数。”
“哦?”顾仪看向大和尚,两人眉眼之间确有相似,明眼人一看便知两人是真父女,只是和尚的女儿确实让人摸不着头脑。大和尚长叹一声,强装正色说道:“阿弥陀佛,皆是年轻时的孽缘啊。”
吕姑娘只是闭口憋笑,搞得顾仪更加纳闷,大和尚慌忙说:“诶,不谈也罢,不谈也罢,当年年轻气盛与人打赌,才落得如此,不谈也罢。”
顾仪更是不解了,打赌是怎么让自己女儿不跟自己姓的,这里面的故事恐怕不是那么容易说完的了。此刻酒菜都已上桌,大和尚做了个请的手势,于是三人同桌落座,互相闲聊,大和尚虽然妙语连珠,无奈自己女儿更加伶牙俐齿,常出言语挤兑,搞得大和尚哑口无言,尴尬不已。
正在三人闲谈之间,忽然楼下传来一阵喧闹,大和尚见多识广,压根也没在意,只是继续饮酒,他自知一般斗殴,自己店内伙计便可应付,若是应付不了,自己也应付不了,干脆不管了事。
少时,楼下喧闹之声越来越大,一个伙计匆匆上楼,附在大和尚耳边悄声禀告,大和尚听了,脸上仍是不在意的表情,说道:“顾少侠且稍等,大和尚去去就来。”说吧一撩僧袍,随着伙计大步下楼去了。
顾仪也想去凑个热闹看一看,但吕姑娘没动,他自然也不好起身,两人继续饮酒,吕姑娘问起顾仪年岁,顾仪回答方才十九岁,吕姑娘开心地说,那他应该叫自己姐姐才是。又问起顾仪师出哪家,家住何方,顾仪一一回答,只是自己都觉得自己隐瞒颇多,师出哪家实在不知如何回答,只说是赞住在李老板府上。
过了许久,楼下喧闹之声渐远,却不见大和尚回来。两人对视一眼,心觉不妙,便起身一同下楼,却见大厅之中无一人坐着,所有人都挤在门口向外张望。顾仪分开人群向外看去,却见大和尚正被一队兵丁反绑双手,正欲带走,顾仪想要上前却被店内伙计拉住,伙计说道:“顾少侠且慢,抓我们店家的人地位显赫,还是不要轻易招惹的好。”
还没等顾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