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景辰治病的手段,叶翕音毫不怀疑。
眼前司寇府上奉他为上宾时,她还尚不知晓,可自从她亲眼见识过他用玉玄指法,为整个清教坊里的姑娘们,用注了内力的雅乐调息疗毒时,她就知道,景辰的那架玉檀伏羲琴不光是间乐器,还是件能治病的宝器。
景晨手上按摩的动作没停,轻轻点头道:“治过,而且还是病入膏肓的那种。”
叶翕音诧异:“仇英武到底得的是什么病?竟这么严重。”
景晨略沉默,缓缓道:“是以前常年征战时落下的旧伤。”
若非他亲手医治,此刻的仇英武恐怕连尸骨都被蛆虫啃光了,总督府哪里还有现在这般风光。
他亲手为仇英武延这几年的阳寿,算是对仇英武曾为大胤奋战沙场的回报。待他日兵戎相见的时候,他和大胤,都不在欠仇英武的了。
似乎感觉到了景晨深邃眸中突然渗出的丝丝寒意,叶翕音有些意外,又有些紧张,不再开口,只静静望着他。
叶翕音觉得景晨好像对仇英武很厌恶。
可是以景辰的身份,既然是他厌恶之人,为何要替对方治病?
叶翕音直觉,哪怕是身为割据一方的军阀仇英武,好像也无法对景晨造成丝毫威胁。
景辰背后到底依靠怎样庞大的势力?难道可以一手遮天?
叶翕音实在难以想象。
感觉到怀里的人儿因为紧张而绷紧了身子,景晨温柔地抚了抚叶翕音的背,低声安抚:“别乱想,你是我的人,不论发生任何事,我都会护你周全!”
说话时,景辰顺势将手按在叶翕音的后脑上,逼近她的脸,在玉质一般的耳侧轻轻落下一枚吻,然后……
车子就稳稳停在了瑞福昌古董行的门前。
尽管不知道景辰来瑞福昌到底干什么,可是既然已经到了大门前,叶翕音少不得随着一同进去。
瑞福昌的大掌柜名叫周瑞,跟姚湶和许明渊不同,周瑞平日里话极少,就连穿着打扮也显得有些老成持重。
可是叶翕音听冷清秋说过,这个周掌柜,却是在景府所有大掌柜里最善经营的一位,否则也不会坐上古董行的大掌柜。
古董是个很特殊的买卖,不光拼经营能力,德行,还拼道行和眼力,尤其是后两者至关重要。
一辈子打鹞子的老江湖,都有可能被鹞子抓瞎了眼。要想练就一个合格的古董行大掌柜,没拿几千两银子打过水漂,是绝对不可能历练出一双火眼金睛的。
冷清秋却说,这位周瑞大掌柜,竟然从来没被赝品打过眼,这在古董行里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可是叶翕音却明白,这只能说明一点,这位周掌柜的道行和眼力,皆非常普通的古玩行家可比。
此人必定不光精通文史,就算诸多鲜少人知的偏门左道也势必多有涉猎,只有真正博学之人,才会见怪不怪,一眼看透。
对这种有真本事的人,叶翕音一向格外尊重。
周瑞仍旧如以往见面时一样,面色平静甚至显得又几分刻板,将景辰和叶翕音迎进瑞福昌后院的时候,几乎什么话也没说。
进入内院的小厅里落了座,景辰向周瑞问道:“半月前宝钗典当行曾私底下出了一件我亲手绘的鱼戏图,我记得那张图是个活当,赎当期限还没到。”
周瑞立刻明白景辰的意思,点头道:“是,少爷的那张画的确是张活当票,当票上的期限还剩两个月。”
景辰点头,吩咐道:“你去把那张当票取来。”
周瑞一向波澜不惊的眼睛里,难得的显出几分异样,不过那异样也只是稍纵即逝,转身出去不过片刻,手中捧着一个红木托盘折回来,托盘里却放着两张当票。
景辰微微挑眉,伸手拿起另外一张扫了一眼,长眉微蹙:“这张票是什么时候收的?”
周瑞回道:“这是个巧合,数日前,行里来了个老客户,奴才从那买主口中得知,东邯州南边的廖家遭逢了变故,他家原先收藏着一副少爷的扇面,为了当个好价,特地赶来济宁镇当出。”
“这幅扇面跟跟先前那副鱼戏斗方一样,都落在了宝钗典当行,奴才就找到了廖府的管家,把这张当票赎了过来。”
说至此,周瑞顿了顿,继续道:“少爷的墨宝在行内一向是有市无价,因此,宝钗那边为了多赚点钱,把这张活当品全都提前出手了。”
景辰缓缓点了下头,示意卫小海把这两张当票全收起来。
东西拿到手,景辰再没多言,起身离开了瑞福昌,直奔宝钗典当行。
此时已近申二刻,典当一行本就是门庭冷清的买卖,此刻越发冷淡。
行内的掌柜和伙计已经纷纷开始收件整理当日收入的货品,这几天天气不好,终日阴沉沉地,人也没甚精神。
掌柜的和伙计打算快洗合过账目,早早关门去找个暖和的酒肆茶馆听曲吹牛。
景辰和叶翕音进入宝钗典当行的时候,柜台里的伙计正把手里的算盘拨地噼啪作响,连头都顾不上抬。
卫小海跨步走到柜台前,抬手把两张当票往柜台上重重一拍,高声叫道:“赎当!”
正拨算盘的小伙计被卫小海这嗓子吓地一哆嗦,抬头看向柜台外,目光只在景辰几人身上一扫,赶紧满面带笑迎了过去。
卫小海把两张当票往柜台里一推:“爷是来赎回当品,赶紧把票上的东西取来!”
小伙计拿起两张当票,只看了一眼,当即脸色大变,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