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别客气啊,使劲喝。”胖大妈一边给自己又满上一杯一边说。
我看了下,超哥和小夕每人喝了有四分之一,梅甜儿跟陈浩北喝了三分之二,梅娣儿喝了三分之一,没一个人能像胖大妈这么猛。
大家聊着喝着,很快戏台上又换了一拨人,还是古戏。
台上唱了没几句,王洋又说到:“湖南花鼓戏。”
一曲完毕,胖大妈再次带头举杯。
戏台上又上来一拨人,演出继续。
“湖北楚剧…”
“安徽庐剧…”
“河南豫剧…”
“山东梆子…”
“赵一千,咱们打个赌吧。”
连续上台下台好几拨演员,王洋都一一说了出来他们唱的是哪种地方戏,在最新一拨演员下台后,王洋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我已经有点上头了,当然还不至于到醉的地步。
听王洋这么说我问道:“赌啥?”王洋说:“赌下一个上台的,唱的就是柳腔,而且是我跟你说过的改良版的。”
王洋说的很坚定,很明显她对自己的猜测是有着绝对信心的。
但我不知道她这信心是从哪儿来的,于是便借着酒劲和她说到:“行啊,你说赌点什么吧。”
王洋想了想说:“唉,算了,也不能真指望赌一场戏就…就赌一杯酒吧。”
我有点鄙视的说:“你行嘛你?一杯下肚你还不得不省人事?”王洋冲我怪笑一下说:“那你岂不是有机会占我便宜了?”
我不屑的“切”了一声,然而就在我俩说了这几句话后,戏台上已经又换了一拨演员。
当锣鼓声响起没多大会儿时,我就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后对王洋说:“愿赌服输,我喝,哎,你跟我说说你到底是咋猜出来的呗。”
戏台上传来的那熟悉的曲风,让我瞬间就明白我输了,他们唱的真是新式柳腔。
王洋不屑的瞥了我一眼说:“喝完再说。”
因为我俩特意把声音压的很低,所以当我独自喝酒的时候,胖大妈还以为我馋酒,大概是怕我一个人喝显得孤单,胖大妈端起自己的酒杯冲我一举说到:“这孩子,哪儿有自己喝酒的道理?来,干一个。”
我也没推辞,和胖大妈干杯的同时,陈浩北梅甜儿也干了一杯,超哥小夕俩人脸都喝红了,正在晃晃悠悠的练习交杯酒,小夕笑的像个孩子。
大概是为了迎合今天的气氛,台上的柳腔曲目很轻快,一曲快终了时,我的一杯酒也见了底。
醉意渐渐越来越浓,我小声问王洋:“那你再说下一个是什么曲种?”没想到王洋却摇了摇头说:“按说应该是没有了。”
我问:“按说?按什么说?”王洋神秘一笑说:“你猜。”
我没猜,我猜不过王洋,索性端起又被胖大妈倒满的酒杯和王洋碰了一下说:“干杯。”王洋看着超哥和小夕笑了一下,端起酒杯喝了一小口。
不多时又上来两个演员,一男一女,我笑着说:“喜洋洋,你的‘按说’不准啊。”王洋看了眼戏台说:“嚯,霸王别姬啊。”
我问:“这是啥?”王洋说:“这段挺精彩的,是京剧,霸王别姬。”
“据孤看来,今日是你我分别之日了!十数载恩情爱相亲相依,今日里一旦间就要分离!…唉!想俺项羽呵!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大王慷慨悲歌,使人泪下。待妾妃歌舞一回,聊以解忧如何?”
“唉!有劳妃子!”
“如此妾妃出丑了!…劝君王饮酒听虞歌,解君忧闷舞婆娑。嬴秦无道把江山破,英雄四路起干戈。自古常言不欺我,成败兴旺一刹那。宽心饮酒宝帐坐。”
……
“妃子啊!快快随孤杀出重围!”
“大王啊!妾妃岂肯牵累大王?也罢!”
“啊!”
“愿以大王腰间宝剑,自刎君前。”
“这个!”
“哎呀!以报深恩啊!”
“妃子你……你不可寻此短见!”
“大王啊!”
“虞姬啊!”
……
戏台上的两位演员唱腔婉转,对白深情,甚至连我这种完全不懂戏的外行,都看得有些动容。
台下也很安静,不多时竟然听到低声的抽泣,把我吓了一跳,谁看的这么投入?
四下一找,竟然是我单元五楼的那对情侣,两人正抱在一起哭泣,那男孩儿的妈妈也在一旁偷偷抹眼泪。
真没想到,平时打扮挺时尚的两个人,竟然会对这种传统艺术产生如此大的共鸣。
一直到台上虞姬拔剑自刎,忽然曲风一转,变成了现代乐器的伴奏声。
王洋又说了一句:“嚯,电影版的啊?连《当爱已成往事》都出来了。”
戏台上的霸王从虞姬的“尸体”旁站起,开始唱起了现代歌曲。
“往事不要再提
人生已多风雨
纵然记忆抹不去
爱与恨都还在心里…”
不愧是戏曲的底子,唱的不知道比那些鲜肉歌手好听多少。
忽然一阵哭声传来,而且越来越大声,我寻声看去,那对情侣和那小伙的妈妈三个人已经从小声抽泣变成了放声大哭,简直都有点莫名其妙了。
“至不至于啊?这老爷们儿…”
梅甜儿的语气颇为不屑,她自然是在鄙视那个听歌都能把自己听哭的小伙儿。
一家三口明显也没少喝,她们的失态让她们同桌的邻居有些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