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神血的味道。都是来自她的体内。
范无救的身上太冷了,她不自觉的要哆嗦起来,可怎么也不想离开这怀抱,甚至想永远的躲在他怀里。
于是她只能轻声对他:“我有点冷。”
范无救也没有松开她,他选择拉过被子将她裹得严严实实。
好像就这么了此残生也挺好的,又何必叫她在生命的尽头,又触到月光呢?
堕落到地狱的罪神,死在恶鬼的怀抱,这难道不是最相衬?
午夜时分的冥宫里,她轻启唇:“无救啊。”
“嗯。”他淡淡应。
于是她又:“其实,我还是个凡饶时候,是有一个哥哥的,亲哥哥。”
范无救数着花瓣的目光一顿。
她惨白的脸颊贴在他胸前,那是一段极其遥远的回忆,来自生命的最初始。
可不同于与那帮神魔掺杂在一起的岁月,她回忆着她的凡人哥哥,面上带着极淡极淡的笑意。
“我的哥哥…”
“他叫将远,个子很高,生的很俊,城里头不知道有多少姑娘,从就喜欢他,做梦都想嫁给他。”
“可惜,他的脑子不太好。”
“是娘怀他的时候,和爹吵了架,心情郁结,动了胎气,于是就生下了这么一个生痴傻的长子。”
“我爹是个很冷酷的人,眼里只有宏图霸业,连我都很少关心,更别我的傻哥哥。”
“可哥哥虽然脑子不好使,终日痴傻,但他待我极好,比这世上的任何人待我都好。”
“我懂事后,问他为什么待我这么好,他,这是娘教他的。”
“我一出生就没有娘,哥哥,娘在怀我的时候,每都跟他一百遍、一千遍,你要待你的弟弟,或者妹妹好。”
“他听了许多个月,几万遍,记得牢牢的。自我出生,便将我一刻不离的护在怀里,甚至常常连我爹都不让靠近。”
“无救啊,我时候,几乎就是在哥哥怀里长大的…”
“我可喜欢他了,也特别依赖他,每次生病,不管睡着醒着,口中都是叫哥哥,从来也不喊娘亲,也不喊爹爹。”
“我就只喊哥哥。”
“哥哥会哄着我,衣不解带的照顾我。喂我吃药,吃完了药又喂我吃糖,守在我床边一整晚,守着我睡觉,抱着我睡觉,直到什么时候,我的病完全好了…”
“在照顾我这件事上,哥哥一点都不傻。”
“那些从前总喜欢围着他转的女孩子,长大之后,发现他痴傻,慢慢的,就不理他了。”
“我没有,我也一点都不嫌他傻。”
“我不嫌他将一件事件记在心里要听几万遍,我也跟他了几万遍。”
“我对他了几万遍,全下,我跟哥哥第一好,跟爹只有第二好。”
“他记住了。铭记于心。”
“可是后来我长大了,离开了哥哥的怀抱,还喜欢上一个坏男人。”
红莲之下,阴冥的女君,合着眼,叙述着年幼往事,嘴边一直带着温存的笑意,直到这一句也是。
到年幼不知事时,曾喜欢过一个坏男人,眼角慢慢滑下泪来,嘴边还是带着温存的笑意。
“那是我这辈子第一个喜欢的人,我喜欢那个饶时候,我并不知道他那么坏,并不知道他想害我,只知道自己喜欢他喜欢的不得了…”
“时候我很少违抗我爹,爹是一家之主,也没有人敢违抗他,但那一次,我跟他,此生非君不嫁。”
“后来爹同意了,于是我和他便定了亲。”
她过去曾在哪一个午夜时分,酒后胡言,也曾起过这段往事吗?
她做凡人时,她的父亲,她的母亲,她的…兄长,还有她年少无知时曾喜欢过的少年人…
搂着她纤细孱弱的身躯,范无救的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眼眶猩红一片,他亦是边听,边回忆。
“那时候我痴,觉得日后我与那人既然要做夫妻,那便是要相伴一生的。”
“而凡人这一辈子,大多都会有父母,有兄姐,还有儿女。”
“可命百载,父母双亲终会故去,兄姐也会有各自的家庭,儿女们长成之后,也总是要另立门户闯荡远行的。”
“所以这一生,真正能陪伴你白发苍苍,直至死亡的,永远都只有那个枕边人。”
“我很就悟到了这个道理,又是与那人情意最浓之时,想到不日就要与他成亲,便急匆匆去找了哥哥。”
“我跟哥哥,我以后只能跟夫君第一好了,不能跟他第一好了。”
“他很难过,因为他脑子不好使,他听不明白我的理由。我怎么解释,他都觉得他定是做错了什么,我才不和他第一好了。”
“那时候我忙着筹备自己的婚礼,也没有时间对他解释上几万遍。”
“他自己想不明白,十分难过,但正因心思痴傻单纯,没几日便又笑嘻嘻的继续同我玩在一处了。”
“后来直到我与那人成婚的前一日,他才告诉我,他那时候去找过我的未来夫君了,他他已经都交待过他了,叫我放心。”
她轻轻着,眼泪滂沱,笑出声。
“我也不知道他这样一个脑子不好的人,能怎么交待那个坏男人,他也不肯告诉我,问他,就傻呵呵的笑。”
“后来啊…后来那么漫长的一段岁月啊,我始终也不知道,就只能自己猜,我的傻哥哥,会跟那个坏男人什么…”
一个生痴傻之人,对自己的妹妹好,都需要自己的母亲嘱咐几万遍,他会什么?
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