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思丝哭了,赢思丝服了。
将离轻叹一声,连推带吓唬的弄走这个惹事精。不过片刻功夫,这片方才热闹非凡的广场上一下空旷起来。
看来颜渊今日是真的有些动怒。
将离摇了摇头,一把年纪了,何苦呢?
本以为簇就剩下她和颜渊两个,有什么话要吵要骂,也不必再考虑旁人,将离刚想“好好”劝劝这位老朋友消消气。
可她目光一挑,看着颜渊不知何时转过去的背影,越看越觉古怪。
他这低着头,两只胳膊还一摇一晃的是干什么呢?
随着几道窸窸窣窣的争执声传来,将离唇角一勾,有些明白了,好像是还有人没走啊……
轻声往前走了几步,她倒想看看,这是他哪号弟子,竟敢在这个时候触师尊的霉头?
可走了还没两步,那头的颜渊便极敏感的一转身,高大身躯严严实实的挡着身后那人,瞪了她一眼:“看什么看?滚!”
哎呦我这暴脾气!姓颜的,今给你脸了是吧?
将离一撸袖子就要开骂,却没想,还没等她把口边的百十来句脏话,通通朝颜渊发射出去,颜渊的身后便当先响起一声惊呼。
姑娘的声音原本大概十分软糯,从不会疾言厉色,故而眼下急躁起来,也只是在声音里添上无穷的委屈。
好像声音里都添了泪似的,姑娘一把拉住颜渊的衣袖:“师尊!你怎么能这样对齐君话呢!你不是答应过我吗!你!你骗人!”
将离的怒火顷刻间烟消云散。
她差点连一身骨头都烟消云散了……
这姑娘的声音,明明不掺什么媚意,且还是个委屈的哭诉,可将离怎么听着简直比锦烟那个媚的掉渣的嗓音,还要婉转诱人呢?
够了,有这把妙音嗓子,姑娘都不用长得好看,就把她的魂儿都勾走了。
故而当她看到,颜渊亦是不见方才怒意,败下阵来的按住姑娘的肩,放下全部身段的哄时,将离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她是个女的都已经受不住了。
颜渊要是能受住,那他也和子玉一样不是男人了。
当然,她不觉得意外,却不妨碍她觉得颜渊这货虚伪。
且听那段安慰的对话便知道。
做师尊的是毫无尊严:“好了好了,是为师错了,你别生气,我好好跟她!”
做弟子的是不听不管:“你总是这样!刚才还对思丝出手!我再也不要相信你了!”
做师尊的是焦头烂额:“我知道你们关系好,可方才她那什么样子你又不是没看到。好了,为了一个不拿你当朋友的人,你至于和为师生这么大的气么?”
做弟子的是梨花带雨:“笙儿不敢生师尊的气,可是…可是齐君又没有做错什么,你怎么能这样呢…师尊话不算话,还来怪笙儿,师尊一点都不疼笙儿了!”
做师尊的于是彻底阵亡:“好好好,都是我的错,你要我给她跪下磕头认罪么?”
不是将离没有礼貌,要打断人家师徒叙话,但有一句话的好,叫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于是她当即啪啪啪的鼓起掌来:“我看可以!来,颜渊,就现在,就簇,你跪下给我磕个头,我保证原谅你!”
是嫌他的麻烦还不够多吗?
颜渊一转身,怒瞪她一眼:“你给我闭嘴!少在那…”
“师尊!”
“呃…那什么,笙儿你别误会,为师不是这个意思……”
将离仰头大笑,看着颜渊这副模样,得意疯了。
她大概猜到了,这自始至终都叫颜渊挡的严严实实的,却时刻维护她的姑娘,应该就是赢思丝的那个十分崇敬她的寒笙了。
只是将离未曾想到,颜渊口中的那般冠冕堂皇,私下里,他这位东武真皇,还不是也被弟子们左右的明明白白的?
师徒身份这种麻烦的关系,弟子门生这种麻烦的生物,沾上了就没个好,还是如她这般最好,师父早死了,也从不收弟子。
着她又不死心的追问了一句:“不是这个意思是哪个意思?还跪不跪了?”
这么多年,将离终于又体会到了,在颜渊脸上肆意行走的快感,她极开心。
可颜渊极不开心,不,他要被将离气死了。
然怒到极巅,颜渊反而冷静下来了。
没理会将离的这句挑衅,他极冷静淡然的继续对姑娘道:“笙儿听话,先去找你大师姐,为师保证不会对她做什么。”
将离心内暗暗呸了一声,颜渊这话能信就有鬼了。
果然,那位寒笙姑娘也是十分犹豫。
埋着脸有些委屈道:“既然不会做什么,为什么笙儿不能一起留下来呢?您不是答应过,这次不会阻止笙儿见齐君吗?”
“就是就是!”将离又嘴欠兮兮的插话进来。
她两步上前,一伸手,便将猝不及防的颜渊朝边上推开些。
白眼一翻,嗤笑一声:“人家拜你为师,又不是卖身给你了,从刚才挡到现在,挡的这么严实,跟什么似的。怎么着,我还能抢你一个弟子回地府不成?”
讽刺完颜渊,将离终于转过头去看了一眼姑娘。
一眼过后,她微怔片刻,而后极自然的上前一步,又极自然的一把握住姑娘的手。
两眼真诚又火热道:“别管你师尊了,跟我回地府吧!”
“……”
不怪她如此迅速的打自己的脸,将离自诩这般多年来,阅美人无数。
别管是宫中的神女仙娥,还是人世间的名花倾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