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知道她其实并不想死。
轻叹一声,颜渊将她搂进了怀里:“行了,省点力气吧,师尊不会让你死的。”
她的眼泪收不住了,噼里啪啦的掉在师尊的衣襟上。
颜渊第一次没有阻止她哭,只是缓缓的抚着她的背。
他语气笃定的对她:“好好修炼,机缘到了,突破上神不是什么难事。你想见齐君,想见帝,为师以后都带你去见。”
她哭着抬起头,目中一片水雾朦胧。
颜渊伸手擦了擦她眼下的泪:“只是人皇早已避世,为师也有许多万年未曾见过了…但也并非全无希望吧。”
并非全无希望吗?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他越给她擦眼泪,她越难过,越想哭。
颜渊微微蹙眉,又道:“你也知道你长得这么漂亮,还这么年轻,那还想什么死呢?”
“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即便你还不是上神,一旦化道也是灰飞烟灭,分毫不留。”
一边柔声劝慰着,一边为她渡去精纯的灵气,颜渊轻叹一声:“笙儿,活着才有希望。”
“神仙修行,一生全是坎坷,眼前磨难只是你修道途中的一关,倘若你连这样一关都过不去,何谈成神?”
“所以,别再因为这种事提什么死不死的了。”
她不得不承认师尊的很有道理。
但她还是不想活。
这样饿到极点却什么都吃不下的感觉,没有体会过的人是无法理解的。
但朝夕相处一百多年,寒笙从未见过师尊这样慈和待她,为她的事,忙前忙后,日夜悬心。
她觉得,倘若师尊都这样了,她还不骗骗他,安他的心,那也太没良心了。
于是她十分感动的紧紧搂着颜渊的脖子,抽噎着用力点头:“师尊放心,笙儿明白了,笙儿会好好活下去的!”
颜渊用手臂量了量她这瘦成一根竹竿似的身板,嘴角微微掀起,略带宽慰的笑了笑,心内却也并未松缓一分。
此刻,他有点体会到那种为人父母心的不易了。
就如隔壁山头的赢美之,几千年来常与他感慨,自己从养大的孩子,真是日日夜夜都挂在心尖上,生怕他有什么不好。
他那时觉得赢美之是病的不轻,如今……
或许,他可以去昆吾山,同赢美之请教一番该如何应对?
颜渊皱了皱眉,十多万年了,这还是他头一回想到要向一个境界比自己低的神仙请教个什么事。
真是不大习惯。
不过也无所谓了。
然而,就在颜渊离开太名山,正准备往昆吾山去的时候,轮回阁的旨意到了。
是寿元册子上显示了,太名山东武真皇座下第十七弟子寒笙,如今已然成年,到了去人世修行的时候了。
看着那张法旨,颜渊愁的两没话。
就寒笙如今这副形容,如何能转世下凡?
虽无性命之忧,可她正是道心不稳,神情恍惚的时候,修为又很薄弱,会因这一趟人世之行生出什么意外来,谁都想象不到。
正常情况下,这种时候,他自然护她。
便是庭来旨,帝亲命,也不能令他屈膝低头,反正他的太名山从来就不归属庭管辖。
可轮回阁的旨意,是奉当初人皇定下的轮回尊令传的。
人皇的尊令,三界众生,无人可违。
不管过去了多少万年,不管岁月几番变化,也不管如今坐高坐三清的是谁。
人皇才是这一元宇宙之中,高高在上主宰一切的至尊,三界众生真正的君父。
颜渊无奈。
那日夜里,在告诉寒笙这件事之前,他想了许久,只先同她,在寿元册子上看到她已成年,对她这个年纪的神仙来,这算是个大事。
为了庆祝,他给她准备了一个成年礼。
这也算是寒笙十余年的折磨中,难得的一点雀跃,倒不是因为师尊要送她礼物。
师尊的奇珍异宝,她这些年三两头的往库房跑,早已都赏玩过了,并没有什么惊喜。
她是雀跃,自己竟已是个成年神仙了,而她的师尊,也将这当成一件大事对待,还同她一起庆贺。
她高心甚至还打扮了自己,按十五师姐教的,当代女仙最流行的梳妆方式。
那日在典雅恢弘的太一栖霞正殿,师尊满含期许的为她送上祝福,诸位不曾外出的师姐们也都纷纷出关,送上精心准备的礼物。
而在这场欢庆的最后,颜渊递给她一只做工精巧的玉髓盒子。
打开后,她惊呆了。
纯白无瑕的雪玉髓盒之中,赫然躺着一枚紫棠色的储物戒指——颜渊手上那枚戴了十二万年的储物戒指。
寒笙怔了好半才反应过来,这不是惊喜,这简直就是惊吓。
她嘴唇发抖的看着颜渊:“师尊不是这戒指戴在我手上会要命吗?!”
颜渊笑了笑:“那些会要命的东西为师自然都取出来了,现在这只是一枚储物法器。”
原来如此。
她恍惚了一瞬,伸手去拿那戒指。
身旁的十一师姐没能忍住,朝颜渊撇了撇嘴:“师尊这礼物未免太过随意了些,哪有送人家的成年礼送个储物法器的?”
颜渊白了那向来嘴快的姑娘一眼:“为师只不过是想着你十七师妹从前过喜欢这枚戒指的样式,才送她这个,怎么就随意了?”
寒笙连连点头,拉住十一师姐的手解释道:“我的确是同师尊过这个话的。”
十一无语,这师妹是怎么回事情,师尊那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