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将离给予的回应是“过去,过去是用情至深之人好吗?我现在都什么岁数了?什么情不情爱不爱的,多影响我闯荡江湖?再说了,你如今也有两万多岁了,按规定,那应当也转世修行了有两回了,在凡间的时候你就没娶过妻?没喜欢过旁人?”
她这点倒说对了,他的确到如今已奉旨转世修行过两回,可这两回里当真未有一次娶妻谈情沾染俗世孽缘的。
将离目瞪口呆,甚至酒都醒了一半,凑上前仔仔细细打量了他一遍,有些迟疑道“我说你…是不是有什么隐疾啊?”
如果说要不是因为他长得足够好看,将离早就跟他打上一架了,那么换到子玉这边,就是要不是她是他认定要相伴终生的人,那他也早就跟她打上一架了。
但既然一个长得那么好看,一个是未来的夫人,且都还忍一忍吧。
子玉面色铁青的向她解释“这两回人世修行,我都是孤寡出身,自幼便在道观里长大,自然一心向道心无旁骛,哪里有时间去娶妻谈情。”
哦,总共两次转世修行,都是孤寡出身,都是道观里长大,还都是一心向道不染尘埃。
将离冷笑一声“那敢问北阴君,这两回转世修行,你都悟到了什么?”
子玉不知道她为何突然就变了态度,但还是坦诚答她“什么都没有悟到,还险些耽误了修行。”
“既如此,又为何还要转世修行呢?有这个时间拿来在你们昆吾山这样的仙乡福地闭关不好么?”将离问道,笑容越发冷淡起来。
子玉垂眸“天生的仙胎,自成年起,每隔万年奉旨转世人间修行一回,这是人皇亲定的,没有人可以违反。”
“所以你们就想出这种办法蒙混过关?”
子玉愣了一下“你在说什么?”
将离闭了闭眼睛,另一半的酒也全醒了过来,她摇头一笑“北阴君可别告诉我,你当真相信世事如此凑巧,偏你转世,两回皆是如此清心寡欲的命数。”
若说他从来没有怀疑过,那是假的,可神仙转世修行,皆是由无色天的轮回阁安排,留魂火,服丹药,封修为,在一片万年不变的落日红霞中,踏入那一面浮沉亘古的轮回古镜。
所谓一路断前尘,一镜照往生。洗灵阵炼魂蚀骨,轮回路渺茫无痕,那也做得假吗?
即便能做得假,以他师尊对人皇陛下的痴迷程度,又怎么会去做这个假呢?
乐熹有一句话说得对,将离总以活的太久为由,来掩饰她不爱动脑的惫懒,可当下她也真不必如何动脑。
“灵虚的确神经质一样崇拜林夕,可倘若说是为了你的修行,他能做出这样的事还真没什么不可能。因为就算是虔诚到灵虚这个地步的,他都不能理解为何人皇当初会定下这样会扰乱神仙清修的天规。”
她说着,又嗤笑一声“天生仙胎,仙根纯净,未成上神,更加不稳,红尘里走一遭难免沾染不少浊气,的确啊,很容易耽误修行…耽误旁人也就算了,他怎么舍得耽误你呢…”
其实在转世修行前,动一些小手脚,给自家的弟子后代小神仙们安排一个清清静静的出身命格什么的,近些年已是仙界常态,毕竟黑暗纪元已经太过遥远,人皇又退隐了十多万年,即便是血一般的教训,也终有被彻底遗忘的一天。
可她永世不忘。
子玉皱了皱眉“师尊说,人皇有言,既然统治了有情人间,便不能是无情神仙,故而定下这样的天规。”
将离举杯凑到唇边,听着这句话,却咽不下那口酒,她不想再跟他讨论这件事了。
事实上,她不想再跟他讨论任何事了。不管他长得有多么好看。
“你不适合地府。回你的昆吾山吧。”她转过身,淡淡道。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子玉看着眼前人长袍曳地的背影,蹙起眉“我是奉天帝旨意…”
将离头也没回“元崖那边,我自会去跟他说。”
她这是…要赶他走?可是,因为什么呢?难道因为他每次转世修行时都如此一心向道未曾娶过妻?怎么会是这样荒唐的原因?
子玉抿了抿唇,有些失神“将离,你…”
“北阴君是否有些僭越了?”
将离扔了空酒坛,又从戒指里掏出一壶更烈的。
沉默。
两处都是沉默。
将离依旧只有一个背影,在满殿金碧辉煌烈酒浓香之下,时不时的摇晃一下。
也不知还要沉默多久。
也不知这吓死人的沉默里二人都想了什么。
总之待这快要窒息一般的氛围终于被打破时,是将离以极速灌完第二壶林夕多次警告她可醉上神,要缓慢饮用的仙酿。
她大概对自己本就醉了一月的大脑太有自信,待她反应过来时,已是天旋地转,倒在了一处臂弯里。
醉酒摔倒什么的,真的太做作、太小女子了,她是冥王,是女帝,就是摔,那也要摔在没人的地方!
将离挣扎了一下,然后就听到身后人低沉一声,落在她耳畔。
子玉说“我回不去了。”
他来之前无论如何没有想到再次见她会是如此情形,也无论如何没有想到那个他仰慕过又倾心着的女帝,她与他想象中的形象简直是两个相反的极端,可即便如此…
即便如此,他还是说,他回不去了。
他说完这句话,然后将她扶稳,便松了手,就像他说的,发乎情,止乎礼。
将离腿软了一下。
好吧,看在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