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一回于在百戏楼门口于渠案闲聊已经有几日的功夫了,期间倒是相安无事。
麦冬那日承诺了若有需要可以找她,可安羽不明白她看上自己哪点?
容貌?可再好的容貌在这中院见不着皇帝也是白瞎。
心性?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可她们相处了多久?
广撒网?区区一个中院的普通宫女,就算人脉广却也上不得牌面,若有能力尽可自己上位,且,又何处来的广撒网的资源?
安羽不明白,正如她不知道麦冬最终的目的是什么。
或许是她阴谋论过重,总觉得天降而来的免费午餐都被撒上了或多或少的毒药,所以那日的事情她听过了便过了。
最多,能记得未来麦冬可用即可。
安羽依旧在四坊门口扫地。
其实后来麦冬曾担心百戏楼的人影响她的心性,问她是否需要找姑姑调离,而安羽推辞,她得依靠这四坊中人,想办法让自己进入内院。
听桃叶说,渠案竟是百戏楼这一届的小花旦。
听说贤夫人喜欢听戏,去渠案那里说不定能找到些机会,不过安羽还不知道这个戏子的底细,只能再找机会试探试探。
可惜,这几日他却没有再出现。
不过想想那日他的容貌、演技和声音,一切反而是理所应当。
想来,这位小花旦怕是在为月末的新戏排演。
安羽想着事情,不经意之间已然扫过了百戏楼,就是距离离音阁也没有多少路程。
回过神来便听见墙内传来并不激烈的打斗声,像是双方都在压抑着什么而不敢发出巨大的声响。
正好四周无人,安羽便将扫帚靠着宫墙竖立,自己顺着百戏楼的院墙爬上去,贴着墙壁,悄悄投入目光。
墙内一条廊桥一块空地,空地内两个少年正在“缠斗”,年岁看上去都不大,比之渠案稚嫩了许多,一个灰袍,一个蓝衣。
倒不是她想象中的双方对垒势均力敌,反倒像是市井之间两个泼妇缠斗,没什么章法。
互相拉拽着对方的衣裳、撕扯着长发,手脚不空,连牙齿都用上了,蓝衣咬着灰袍的肩膀,灰袍则死守蓝衣的小臂不放,战况着实焦灼。
这能发出声音才怪了。
安羽躲在墙后边儿看得新奇。
平日里这些戏子们都打扮得整整齐齐,摆出翩翩有礼的模样,一个个都长得俊俏,排成一排,除了见到主子们的时候,任谁都觉得像个天仙,不敢亵玩。
可现在散了头发、花了妆容、丢了仪态,衣衫凌乱、表情狰狞、少了做作,反倒更加真实有趣。
至少安羽觉得着实有趣。
若不是偷偷躲在墙后,她甚至想找来楚渊一起嗑瓜子......
像是想起什么不好的事情,安羽晃了晃脑袋。
再抬头的时候场内却多了一个人——渠案,大约刚刚正坐在廊桥内部,屋檐遮挡之下才使得安羽未能窥见。
他拍了拍手掌,朝着蓝色衣衫那个少年处走去。
在场两位少年目前的样子都好不到哪去,衣衫破了,沾染不少的灰尘,头发散了,看不清模样,也不知道刚刚胜负如何。
不过看样子,是那个蓝衣的赢了?
“小八,打得不错,本公子看着很舒服,”渠案不复曾见面时的温和,显得阴郁而癫狂,像是在为刚刚的打斗而兴奋。
而那位身穿蓝衣的小八则是一撩遮挡在脸上的发丝,脸上浮现激动的神情。
安羽撇了撇嘴,为这位可怜的少年默哀。
果然,只听一声闷哼,接着便是ròu_tǐ倒地的声音。
躲在墙头的安羽赶忙将身躯沉下去,只留两只手留在檐上,整个人挂着,不敢因为落地发出声响。
渠案下手比想象中更利落一些,安羽心想,看着温和,实际想必平时没少干这样的事情。
正如安羽所料,小八约莫是因为年岁不够,连演技也上不得台面,脸上的激动和孺慕哄骗不知事的小宫女还行,面对小花旦渠案简直班门弄斧,怎能躲得过他的眼睛?
这渠案也是个心狠手辣之辈,私下看新人互相撕扯打架取乐,不满意更是直接一脚踢在对方胸膛。
小八躺在地上不敢起身,眼神躲闪着,嘴唇翁动却未敢出声,这样哆嗦胆怯的模样反倒是取悦了渠案。
他走上前去,将靴子对准小八的侧脸踩了下去,任由地上的泥土石子与戏子最珍贵的脸庞亲密接触。
“怎么,翅膀长硬了?”渠案的靴底在小八的脸上用力捻动:“嗯?敢在本公子面前装蒜。”
“小...八...错....了....求...公....”
被压在地上的少年脸庞已经因为巨大的力道变形,模糊不清地发出艰难的声音,身躯上被小六咬出鲜血的伤口更是血流加剧。
那本是小八对手的小六在渠案身后低着头,未见对小八的嘲讽,也未见怜惜,像个没人看管的提线木偶。
而渠案似乎很喜欢这样的挣扎,心情越发地好了,脸上的笑容带着几分明媚,温暖好看的笑脸与他脚下小八的惨状倒不像是同一个场景。
渠案脑子里的继续折磨人的花招怕是不少,可墙外挂着的安羽就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等着他来施展了。
她有些手酸,更因为没有尽头的等待而烦躁。
场内三人,小六呆滞漠然,渠案表里不一,小八尚且稚嫩,都不算是她的首选。
但有缺陷也不是坏事,封闭自己内心者可用温柔抚平伤痛,善良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