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的书信刚刚传回王都,沈青君就提着裙子从还没坐热的翠微宫直接搬去了东临宫,沈墨带着父亲的尸身奔丧回了家,第二日便进宫求见李思远。
沈墨不是不了解自己的妹妹,可如此境遇之下,他不敢托大,皇帝不许他与相见,他便恳求陛下让他与妹妹隔门交谈。
那日过后,沈青君便安静了下来,把自己关在东临宫,对外称为父亲守孝三年。
而这三年,即将要结束了。
从李思远带着长芳踏入东临宫告诉沈青君三日后召她侍寝开始。
记忆尽数翻卷过来,将她裹挟、淹没,重新抛进漩涡里,难以呼吸。她一时想不到办法,翻箱倒柜去掏前几日被皇帝派来的宫女藏起来的酒碗酒罐。
后来索性“挟持”着宫女青团踹开了皇家酒窖大门,随手拍开封泥就往嘴里灌,动作粗暴,大半都倒洒在身上。
许是不尽兴,沈青君半夜提着酒瓶子跌跌撞撞跑了出来,摇摇晃晃,遇上人就一把推开,一路横冲直撞就冲出了东临宫,青团在后面跟着,左右手都抱着两坛酒,根本没手拦她。
旁人看来她明明是喝醉了,满身都是酒气,像是从黄汤里刚刚捞出来,站都站不稳。
可后面跟着的青团清清楚楚,她根本不怎么说话,只是时不时灌一口酒,眯着的双眼不知道在看哪个方向,分明就是有意而行。
青团是她从将军府带来的旧人,太清楚她的行事作风,根本管不住她,只能顺毛捋。
见她身型摇晃,院子里守着的人连忙围上来,却不敢接近。
沈青君不愧是将军府出来的人,自己的平衡都不一定能把握,可但凡有那个人敢去靠近,就会被她熟练地撂倒。
没办法,且不提能不能打过,当下人的哪个有胆子一起上去制服主子?
万一磕了碰了,谁能负责?有几条命能拿去交代?
于是只敢跟着沈青君,任由她跑在前面,后面一路人跟着被溜,只等她累了,才能哄回去。
沈青君脑子有点迷糊,她喝的不少,从早到晚的,魏晴这两天不知道为啥把自己躲起来,也没来找她,更没有醒酒汤喝。
至于去泰虹宫......
一则那儿离皇帝的寝宫太近了,沈青君本就没有过去的心思,二则……她宅在寒冰殿太长时间,除了能记得早上怎么去皇后那儿,别的地方,她几乎是把路线忘了个干净。
沈青君睁着眼睛,先是提起速度跑了几大步,然后停下来,灌了口酒,在脑子里想了想左转还是右转,接着便继续横冲直撞。
皇宫夜里还醒着的人并不少,可都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阵仗。
一把年纪了,第一次看见昭仪领头,一群太监宫女跟在后边儿跑的,哪能不好奇你呢?
于是一个接着一个混进队伍里,小声问身旁的人这是怎么回事。
随着人越来越多,声音也越来越大,吵醒了不少睡眠浅的宫人甚至妃子。
比如易舒。
她被吵醒的时候差点就以为宫里哪里走水了,赶忙披上衣服想主持大局,却听说又是沈青君闹出来的幺蛾子。
气的把衣服扔在椅子上转身就回去继续睡觉,连给沈青君添点麻烦的心思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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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正浓,窗外的树上已经有一些生得早的夏蝉开始抱着树枝发出吱吱的声音,又兼这几天莫名其妙的燥热,安羽躺在床上愣是没睡着。
月末大戏的事情还没个着落,安羽那次答应了小八给他找个机会,至于渠案那儿...暂时还没有合适的饵料。
今晚月亮特别的亮,透过窗户洒进来,安羽想了想,起身准备去将帘子拉起来,不过走到窗边却改了想法。
反正都起来了,睡不着不如出去走走。
宫女的院子里很干净也很朴素,没什么摆设,连扫帚等杂物也都是统一收纳进柴房,院子里就只有一排竹子,连能坐一坐的石头桌子也没有。
倒不是安羽不想出门,只是宫里都有宵禁,在宫道上值班巡查的太监也是一班接一班,没有什么必要的话,还是不要出门,免得被抓受罚才好。
夜空中星斗闪烁,月亮的路径走了三分之一。
安羽想着,差不多打更的太监也该来了,等他走过,就该回去继续躺着,免得明天早上起不来。
可是左等右等,却根本没听见人走过。
嗯?
内务府又出了什么问题?
想起了兴安和楚渊所在,安羽便有些好奇,想着反正手上捏着一个合适的理由,正好出去走走,若能有所收获,自然值得,若不能...反正背得下轮值顺序,偷偷溜回来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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兜兜转转,左摇右晃,带着一群越来越多的宫人绕了内院一圈儿,沈青君终于找着了御花园的入口,一头扎进去,撒开脚丫子狂奔,行进轨迹十分复杂。
本就黑灯瞎火的地方,全靠宫女太监手里的灯笼勉强照亮一下前路,但现在,沈青君突然提速钻进大花园,身后那一群人一下子就找不着她在哪。
偏偏沈青君还不出声,安静得要命,幽灵似的在花丛里晃悠。
这下子,那群跟过来的宫女太监开始急了,本来就是过来看个热闹,谁知道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这要是明天发现青昭仪那摔着哪划伤了,陛下不得批量给他们治罪?
怎么办?
找啊!
无头苍蝇似的宫人无序的散开,手里打着灯笼,一寸一寸在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