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以前常说“有教无类”,待人亦是如此,身体是否完整,其实并不重要,最重要的还是人心。
顾珏却是依旧云淡风轻,缓缓说道:“他们说的是事实,我的确是太监,宫中太监也的确受到不少屈辱。”
叶轻闻言,瞪大了双眼,眼中满是不置信,“所以你……”
“道长很介意?”顾珏挑眉问道,前路也不看了,他的目光停驻在道长脸上,眼底的神伤缓缓蔓延。
叶轻立即摇了摇头,安慰道:“不论前事如何坎坷,你现在可是天下人闻风丧胆的九千岁,当年欺辱过你的人,你便欺负回去。”
顾珏听着她的话一时没忍住笑了出来,解释道:“骗你的。宫中没几人敢招惹本尊,欺负过本尊的人如今仅剩一人了。”
叶轻稍等了片刻,没等到顾珏的下文,便知他不会再说,她也没有再问。
看着天色渐渐暗下,叶轻看着前路,转言说道:“我们还要飞多久?”
他们这样一个晚上,顾珏白天便轻功飞了一天,内力再身后也会撑不住。
叶轻尝试着从顾珏怀里离开,但他固执一定要抱着,没有撒手的意思。
顾珏看了看前路的山路,前路便要进入国东了,此一带遍地山丘,正是伏击的好地方。
叶轻虽然没看过几本兵书,但也是打过架的人,这一片地方藏人太方便了,顾珏要是飞就要飞过这一片丘陵,这近乎要飞上一天一夜。
“顾珏,先下去。”叶轻还是觉得现在不是办法,总要有解决的办法。
听到小道长的话,顾珏思虑片刻,带着她缓缓落地。
叶轻看了看周围,他们落地的地方是一处平地,最近有一处可做掩护的岩石,除了东面有一座高山,其余都是平原。
她从乾坤袋中拿出一叠黄纸,依照山水方位勾画符咒,贴于围绕着他们的树木和岩体。
最后一张符咒贴上,一道黄光出现在两人脚底,黄色法阵由中心缓缓向四周散开,一道光柱直冲云霄,又在瞬间消失。
他们四周看似与刚开的时候无异,但周围已经被叶轻布下法阵结界,除非比叶轻的道行更高,否则是无法撼动她布下的结界的。
“只要待在法阵里,外人看不到我们。”叶轻见顾珏看着她贴在树上的符纸发呆,出声解释道。
叶轻说着,御风吹开了地上的树叶,扫出一片赶紧的地方,又从林中捡了一些枯草和树枝回来。
“从这里赶去下一座城池留宿,指不定要到明日早上,你就将就一晚,睡不着也没事,且当休息就是。”
叶轻将树枝一根一根铺在地上,又将枯草铺在上面,理得平整后,她从乾坤袋中拿出了一卷软毯。
大概是和顾珏待久了,习惯了他的臭脾气,叶轻在离开云梦泽前,将那些软垫软毯什么收了起来。
那些东西放在云梦泽也是积灰,倒不如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看着小道长默不作声地铺床,顾珏眼底常年的阴鸷缓缓消散,温暖取而代之。
顾珏走近叶轻,收起大袍前摆,缓缓蹲下,取了叶轻带回来的一些木头和枯草支了一个火堆,等着道长点火。
叶轻倒是有些意外顾珏的动作竟然如此利索,“我还以为九千岁对庙堂的事更拿手。”
说着,她召出火焰,放在了木堆上。
顾珏堆的木堆一看便知道是老手,木头与木头只见留有空隙,并不是普通人直接放了一堆柴火一起烧这么草率。
听到小道长的感叹,顾珏微微笑了笑,并不做解释。
两人心中都有秘密,见到一人不回话了,便知道是问道对方不会说的事了,很是默契地不会再问下去。
这一路奔波,顾珏的臭脾气好了不少,虽然还是不会在这种地方睡着,但还是坐在了软垫上休息。
两人一路时不时暴露信中,却又突然消失踪迹,令追杀顾珏的杀手们一顿好找。
他们没有快马,每日赶路,要么是顾珏带着叶轻轻功前行,要么是叶轻御风带上顾珏。
他们的脚程明明是常人的数倍,但这一路都能遇上一些不识好歹的人。
很显然,有人暴露了他们的行踪。
至于是谁暴露的,顾珏很清楚,叶轻也隐约猜到了。
顾珏照例将叶轻放在高处,孤身处理眼前一大波杀手。
反正以顾珏的身手,下面这些人加起来都不会是他的对手,叶轻也很是放心地坐在树上看戏。
忽而一阵线香和书卷气飘过,树底下莫名又出现了两个人。
叶轻都不用多看,就被无患那颗秃头照得晃了眼,跟着无患一同过来的那名素衣男子,要比无患高上一头,但比那肥头大耳的和尚瘦弱许多。
他眼底乌青,手不离书,抬手之间在书堆里浸淫多年的书霉气便挥散开来,叶轻坐在树上都闻得到那股霉味儿。
看这人的样子,叶轻猜到此人便是无患的挚友,姓林名兰的那位。
林夫人怀胎之时一直吃辣,便总觉得孩子是女孩儿,恰逢当时正是栀子花开花之际。
她便给孩子起栀子花的别称,林兰为名。
谁知生出来却是个男孩子,林夫人虽有失望,又甚觉此名男子亦可用。
可林夫人随后方知,栀子花还有另外一个称呼,名曰禅客。
所以在得知林兰与云居寺的无患为好友时,只能叹道一切皆为命中注定。
林兰起初亦是不介意名讳的,可每每遇上陌生之人,总会提及他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