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部尚书林枫点了点头,他深知自己夫人的打算,但还是出言打断了她,“如今局势不明,暂时静观其变,先不要招惹了他。”
也不知怎么的,明明只是一个刚刚入朝的小官,摇身一变成了秋官正,半年前还是个街头算命的,现在便能与他们一同上朝议事了。
若说其中没点蹊跷,他是绝对不相信的。
他都知道了,皇上定然是也知道的,但皇上却并未责罚叶轻舟,甚至提携她。
现在就连一向眼高于顶的九千岁都对他刮目相看。
明明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官正,被夹在了两个大人物中间,如今尚未有定局,他就伸出橄榄枝,万一叶轻舟不堪重负,退出官场,或者被其中一方势力迫害,就此倒台,他也会有损失的。
虽然父亲的话听起来有理,但林小姐还是忍不住偷看叶轻舟,她很是好奇究竟是个怎样的人,能在众多官员中脱颖而出,仅凭一人之力便抓住宫中的邪祟。
那一日天上的黄光她也看到了,可她不觉得那是真龙降世,明明就是叶大人术法高超。
有些东西他们的确是害怕,但害怕之中有带着几分好奇,越是不让他们接触,他们就越是想要看看。
而叶轻舟就是一个可以将他们恐惧的东西捉住之人,留给他们的便会是好奇了。
这样一来,一直被家里严令禁止各种事宜的闺阁女子们,对叶轻舟此人更是好奇了。
叶轻低头吃着东西,总觉得有人一直盯着自己,抬头看向四周,那些官员又在互相敬酒,压根就没搭理她。
不过这些视线似乎并没有恶意,叶轻就不甚在意。
不过她倒是看到一些有趣的事,竟然有些女子在偷偷看顾珏,她静心偷听她们的心声,居然清一色是:“如果九千岁是正常男人就好了!”
“九千岁有能力,长得又是一等一的好,可惜好过头了。”
“要不是爹娘不愿,我定要嫁给九千岁,还能攀上一个裕王妃当当。”
叶轻眼角微微抽搐,沉声叹了一口气,原来凡人的原则仅用美色就能轻易突破了吗?
当你注视他人时,他人也在注视你,殿中如此出现了一个循环。
叶轻低着头吃东西,偶尔抬头看向四周,不与人交际,但目光又是对周围的好奇,反倒引得了不少人的注视。
以往不是没有像叶轻舟这样位阶的官员参加宴会,但他们总是拿着酒杯对各位高官祝酒,巴不得所有人眼熟他。今夜所有人都在等叶轻舟前来祝酒,但他坐在角落吃得正开心,谁都不理睬,一副根本就没打算讨好他们的模样。
“奇了怪了,这个叶轻舟到底什么路数?”林枫自夫人说过话后便时不时盯着叶轻舟,见他不找他们祝酒就算了,连向皇上祝酒的意愿都看不出来。
一旁的礼部尚书笑林枫少见多怪,“他连皇上都不怎么巴结,你还指望他来讨好我们?”
随时如同看好戏一般,但他也觉得叶轻舟有些奇怪,低声嘀咕道:“说他想让皇上做靠山也不是,逢年过节也没见他皇上送过礼,说他勾结裕王,也不像,反倒是裕王想从中作梗。明明在朝中势单力薄,却也不见他拉拢过谁,他不会真想做个清官吧!”
林枫听着礼部尚书的话,打趣说道:“周大人还不知道吧!叶轻舟可是张宁带出来的徒弟。”
礼部尚书一听,立即意会,朝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钦天监张宁,当年张宁可是因为兵部多报了一点军饷,冲上朝堂与兵部尚书当堂对质。
虽然兵部之后依旧什么时候没有,但兵部的人从此见到张宁就膈应。
明明一个钦天监记时辰的小官,却整天瞎嚷嚷,只要是知道谁贪了银子,不管多少都得批斗一番,闹的朝中大臣见到他就绕道走。
如此想来,叶轻舟的确有几分张宁的“风采”,不爱和他们拉扯关系,连面子上的事都不爱做。
若是这叶轻舟师承张宁的古怪脾气,到处揭发他们,他们也不得不做点什么。
朝中官员现下都在观望,这叶轻舟到底是敌是友还尚未可知。
顾珏默默将底下的事收入眼底,忍不住轻笑,他这是低估了小道长,方才让她在马车上吃点东西,就是怕喝酒上头,却没想到小道长在这儿吃的更欢了。
他向后勾了勾手,唤来跟着的小太监,低声问道:“道长桌上的可是素斋?”
他记得道长是不吃肉的,就算喝酒也是和清酒,看她吃得如此欢畅,想来她那桌上应当不是他面前这般。
小太监点了点头,说道:“依照吩咐,御膳房今年为城外普济寺、长春观都送去了素斋,叶大人桌上菜肴便是御膳房多做的一份。”
顾珏闻言,微有疑惑,他可是未听说御膳房今年有这等打算,便问道:“依照谁的吩咐?”
想来应当不是皇上的,他年末将所有亏空找回,如今国库刚回到正轨,他笃定皇上此时只允许国库收入,不允许国库再拿出。
小太监声音压得更低,说道:“是皇后娘娘用自己的私房命御膳房这么干的。”
顾珏微皱的眉头在听闻此话后骤然松开,摆手退下小太监后,转头看向高座上的皇后,默默举起酒杯祝酒。
东方晓见他如此,意会颔首,亦是拿起酒杯,无声回应了他。
她的动作立即被顾宪察觉,顺着东方晓的目光,顾宪看向殿下的王玉,目光中闪过几分探究。
顾珏见势,立即面向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