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患轻挽袖口,为林十七斟了一杯茶。
“将军说的是他说的,你又是如何觉得的?”
他是想明白了,不论是他还是玄清,亦或是其他人,都无法为十七做决定,既然如此,他便为十七开解,如此已是作为一个朋友的责任。
林十七看着手里清澈的茶水,怅然道:“我……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继续在这条路上走下去,会不会得到我想要的,可要是不走一遍,我又觉得……”
“觉得不甘心吗?”无患轻声问道,见林十七点了点头,随后道,“我且问你,你想要什么?”
林十七怔然,嘴张了半天没吐露一个字,而后惭愧地低下头。
“以前……我是想要为国为民效力的,可是考着考着,我也不知怎么的,我就是想赢。无患,我是不是错了?”林十七声音很闷,似乎有什么东西哽咽在喉。
以前他是热忱的,觉得朝廷乱象、民不聊生,他应当要出一份力,可是决定参加科考后,功利心越来越重,当初的热心渐渐黯淡,成为了现在这样,只想着赢别人,想着证明自己才是百姓们最正确的选择。
可现实是苍白的,他无可奈何,也知道不管他到底存不存在,对于百姓来说,或许并没有那么重要。
一直以来,是他把自己看的太重要了。
无患见他气馁,开解道:“既已知错,那便改。虽然方向错了,但你饱读诗书却真实存在着,只要你放下之前的小心思,踏踏实实好好做,一定会比现在好。”
“可是……”林十七面露难色,还是难以融入现在的生活,“在军营里作军师,我能做什么?”
见十七还是有偏见,无患起身将窗边的蒲扇取来,递给了林十七,说道:“用它来写字。”
林十七惊异地看着无患和他手里的扇子,纳闷道:“这是扇子又不是笔,怎么写?”
无患笑了笑,优哉游哉地为自己扇起了风,说道:“是啊,你知道它是用来扇风的,不能用来写字,是因为你用过。可若是你没有用过,我先与你说这是写字的,你也未尝会觉得不妥。你不也是没有真的去了解军师的责任,就随意论断了吗?”
林十七看着无患手上的蒲扇发愣,自省了许久。
无患见他没有反驳,还自顾自的想了起来,便知道他是听进去了。
林十七考虑了许久,终于从位置上站了起来,郑重道:“我明白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说着,他拿起茶杯喝掉,认真对无患说道:“你放心,小爷我不会被轻易打倒的!”
林十七说着,放下茶杯便要离开,才走到门口,突然回头看向无患,问道:“你会在京城待多久?”
无患一愣,这个问题他没有准确想过,不过应当是快了,“过几日便会离去,云山之事还是放心不下。”
林十七眼神一黯,低声道:“这样啊,你要是走了,那我……”
无患手心一紧,心中似有什么破土而出。
但林十七突然话锋一转,仰头一笑,说道:“你要是哪天准备走了,一定记得喊我,我给你送行。”
他都缠着无患一路了,若不是因为他的原因,无患早就离开京城了。无患本是普济天下的高僧,不应当停留在他身边。
无患眼中的光亮渐渐淡去,自嘲地笑了一声,“好。”
林十七在离开时,轻轻关上禅房的门,看着无患的脸慢慢的消失在眼前,他觉得心里有些堵得慌。
他漫步回了军营,正巧撞上拿到九千岁消息的李决明,“将……”
“林询!”李决明大喜,拿着信纸走到林十七面前,神采奕奕道:“知道你更喜欢朝堂,所以托人给你寻了一个好去处,明日就能上任,你看看!”
李决明说着,将附着信纸一块寄来的证明递给了林十七。
林十七将信将疑地结果证明看了看,眼神从平淡到惊讶,但很快又趋于平静。他将证明还给了李决明,惭愧地鞠了一躬,“将军,这个我不能收。”
李决明看着被塞回来的证明,有些惊讶地问道:“你是决定了,要离开这里?”
这样也好,追随自己喜欢的东西,自由洒脱,江湖可比这个暗无天日的朝堂好玩多了。
林十七立即摇了摇头,解释道:“不是的,将军对我一直很好,反倒是我眼高手低了。卑职不需要换地方,就在疾风营里好好做军师,从头做起,做到卑职应尽的职责,往后诸多劳烦,还望将军指教!”
李决明朗声一笑,伸手拍了拍林十七的肩膀,说道:“好!你能缓过神来,就不算辜负本将军的期望。”
林十七谦卑地笑了笑,身上那股子傲气正在悄然褪去。
从那日起,林十七不再翘班早退,也不嫌弃疾风营为何沦落到巡城。
因为他发现,其实巡城也有有趣的地方,疾风营的士兵们都是精锐,但他们也能卸掉铠甲,替街坊邻居搬重物,帮儿子外出的阿婆修理屋顶,他们被百姓们称颂却没有一丝自傲。
“谁说保家卫国一定得在战场上,乡里乡亲帮衬着也是做好事。再说了,我们的军饷都是百姓交上来的税,是他们的血汗钱,做这些是应该的。”
士兵们坐在火堆边,听到军师的疑惑都有自己的见解,但都没觉得自己为百姓做的这些事是什么值得记挂在心上的大事。
林十七一怔,也附和道:“对!为国为民不一定要站在最高的地方,只要出发点是好的,就算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