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您看出来了?”
【早就看出来了.......你这幅有点心事但欲言又止最终不知该不该说出来只好尴尬但不失礼仪的微笑,我在你师兄脸上就见过好多次了。】
语气有些无奈,林斯特将玲珑珠从胸腔内取出,缓步走到湖边,对准湖心最深处的位置就是一抛,让它就此尘封下去:【水利万物而不争,这湖里的鱼儿已经被我们清理一空,只剩些水草还在,也就不怕突然地变异了。你若有心想借它一用的话,还得想办法转换它内里的本源才行。】
“......是。”
不仅想要离开的心思被看出来了,连想要借用玲珑珠这个想法都一并被发觉,巴尔斯只能在心中长叹一声“不愧是自己的师傅”外,也是生不出什么多余的心思了。
经过这一次玲珑珠的灵魂刺激,她在林斯特的帮助下算是第一次真正想通了很多事情,对于自己该如何应对地狱之中的众人有了全新的思路,想要现在就跑回去施展开来。
归根究底还是个态度的问题,自己活了一百多年,无时无刻不在思考着如何给自己的母亲找麻烦,给这些非人族的生物带来厄运,以此将父亲的仇恨报复给他人,这样一来别人怎么可能给你好脸色看?日积月累下来肯定是相看两厌,你对我不好,我也对你不好的恶性循环。
但现在她想通了,父亲之死不是任何一个人的错,母亲这样一个地狱领主敢于冒着被唾弃下台的危险,找一个人类男子结合生下自己,已经代表了她对于父亲的深厚情谊。既然如此,如果自己能转变态度,和母亲开诚布公地谈一谈,会不会带来些改变?
一念至此,她就恨不得当场打开一扇空间门传送到母亲身边去实践这个想法,但多年的阅历形成的理性让她能够很好地压下这种不明智的举动,打算今后再找师傅商量看看该如何去办,没成想自己还没开口就被他给抢先说出来了。
看着依然保持着那副鬼神一般的骨骼姿态,却散发出一股宁静意味的骷髅架子,巴尔斯不自觉的沉下了躁动的心情,心安理得地坐在了篝火旁,等待着锅中之物煮好。
再等等吧,从师傅这里再多学点东西再回去吧,他一定能够解开自己所有的疑惑的。
到那个时候,自己应该就不会再害怕什么了。
......
......
决定好了等再与林斯特学习一段时间后再离开,巴尔斯也就沉下气来,安安心心地听从林斯特的安排,每日和老蜗老蘑一起寻寻山,下下水,种种田,听听课,一副悠哉度日的田园生活模样。
当然这只是表象,在向巴尔斯打听过了地狱的状况,以及她回去以后可能在与母亲和解后会成为下一任领主时,林斯特就决定对她进行稍微激烈一点的教育了。
地狱可不是什么和平的地方,即便魔鬼恶魔们经历了数万年的存在,发展出了和林斯特所知的人类文明结构相似的社会现实,它依然是一个充满了原始、血腥、暴力的地方,恶意是那里的主基调,一切的一切都遵循着最为残酷和赤果的丛林法则,弱小和失败就是一切的原罪,没有任何一个社会内的魔鬼认为这有什么不对。
道德的作用在魔鬼的文明中仅仅是用来行骗的一种手段,而非对于自身行为正当性的判断,因此从某种角度来说,他们的社会几乎就是权力政治观的极端具现化,哪怕脱离了茹毛饮血的原始时代,本质上也依然摆脱不了这种根本性的极化斗争观,仅仅只是因为魔鬼们对于斗争方式的口味发生了改变而已。
在这样的社会现实之下,再教授一些较为温和的妥协式政治理论显然是不合适的,理想主义不能当饭吃,尤其是当你身边全部都是一群极端现实主义者的时候。
【人类关于政治方面的理论学说在早期的时候都是以原始的“行为正当性”来作为权力正当性的基础,就是你这样做是有利于他人,符合公序良俗道德准则的,所以你的行为是合法有权的,直到后来才发生了变革,以利益作为本位出发去阐述一个人的行为正当性。】
林斯特正襟危坐于一截树桩上,对着身前坐在小板凳上的巴尔斯说:【我认为这两种形式你都可以借鉴着去思考一下。第二种不用多说,基本就是地狱现在的这副模样,人人都为了自己的利益,自己所在团体的利益,完全遵照着对自己利益最大化的方式去进行行为实践。】
“那第一种呢?魔鬼的社会根本不存在道德与所谓的公序良俗,甚至和邪恶在人类社会一样,道德在魔鬼社会被唾弃。”巴尔斯有些不解地问道。
【当你说出这样的话语时,你没有发现自己实际上已经找到了属于魔鬼社会的“公共道德”了么?】林斯特挪动了一下下颚,表现出自己的笑意说,【说到底,道德就是人类对于一种能够使得族群更好延续下去的行为准则的共识,他们认为遵守这些道德,人类可以作为一个族群整体发展的更好,那么如果所有恶魔都觉得现在这种混乱行为是更有利于魔族发展的呢?】
“.......”
实际上这话说得有些偏颇了,道德的真实定义还要更加严谨一些,但既然面对的是非人类的种族,林斯特觉得可以尝试着抛开那些既定的范式范围,从基本定义上来重新构架属于它们的一系列事物,或许对巴尔斯会有点帮助。
“但是这样是不对的吧......魔族的本性是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