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想来想去,才把这件事通报给了学校。方校长啊,我们有私心,我们的私心就是让学校能在黄蓉毕业时照顾一下她,她家里非常贫困,她父亲黄成义靠种黄姜维持生活。噢,黄姜是我们山里人种的一种药材。”县委办主任注视着方昌平说,“黄蓉是为做好事才被毁了容,我们也担心她因此失去在城市工作的机会,怕你们不愿意给她分配好单位……”
县委办主任说这些话时,一脸的真诚,目光里带着几分央求。
方昌平能看出他身上总有一种叫善良的东西,在无形地支配着他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表情甚至语气、语调还有语速。他完全理解这位基层干部的心情。
“各位老师,等会到了黄成义家里,你们一看他们的家境,就什么都明白了。黄蓉原本有个哥哥,10岁那年他跟着爸爸黄成义到山里挖药时,从悬崖掉下去摔死了。”槐花岭乡乡长说,“在农村家里没有儿子可不行,没有儿子的人精神短,有时难免也会受人欺负。”
方昌平看着乡长,听着他的讲述。
“那时国家还没有计划生育,再说了,就算是计划生育了像他这种情况还是可以再生一个孩子的,可是黄成义两口子还是没有再生孩子。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吗?”乡长故意问道。
“是家里条件差?”方昌平问。
“是。但也不全是。”乡长说,“山里人一家跟一家的情况都差不多,谁比谁也好不到哪里去。后来我听黄支村说黄成义两口之所以不想再生孩子,就是因为这个丫头。黄支村,你说不是不是这样的?”
乡长把话题给了黄守仁,他接过乡长的话说:“是,没错,就是因为黄蓉。其实,成义两口子原来是想给黄蓉生个弟弟,可他们没想到黄蓉这闺女从小就懂事,学习特别好,年年都是三好学生,天天都会带给家里带来希望,后来,他们也就放弃再生孩子的念头了。”
黄守仁真不愧是黄家村的支部书记,他对每户村民的情况都非常清楚,他就是黄家村的一部活字典、活家谱。无论想查谁家的事,他都能说得头头是道。听他讲起这些陈年往事,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他。
“成义年轻时有一次曾给我说,他决心放弃再生孩子的想法了。家里这么贫,再生个孩子一是养不好,更重要的是也不见得就比黄蓉聪明懂事,他们只想一心一意把黄蓉抚养成人。没儿就没儿,别人爱说啥说啥去呗。”黄守仁说,“当时我就劝成义,没事,你没儿但谁也别想因此欺负你,在黄家村谁要是看不起你没儿,我第一个不答应。”
黄守仁看了看远到而来的老师们,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说:“唉!黄蓉这丫头啥都好,可她被毁容后死活不愿意去学校,说没脸见人……你们来了,我们也想请你们好好劝劝她,孩子心里压力很大,成天哭哭啼啼,现在非常自卑。”
听村支书这么一说,一路上忐忑不安的乐迪不禁轻声哭了起来。方昌平看了他一眼对乡长说:“黄蓉同学知道我们今天来吗?”
“知道,知道,但她不知道是哪位老师来。昨天下午我还上过一次山,到她家里给她做了工作,让她要勇敢地见你们,不要自卑,本来我想让黄蓉把事情的经过给大家讲一下,可她死活都不愿意,她说她不是英雄,她也不想当英雄,当时什么都没想……”乡长停了停又冲着黄守仁说,“黄支书,那天的情况还是你给老师讲讲吧。”
听到乡长的话老师们心情都很纠结,大家都把目光移向了村支书。
黄守仁扔掉手里的烟头,然后,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讲给大家。他说:“春节前几天的一个傍晚,不知是什么原因,黄成义家附近的山里突然燃起大火,火越烧越旺,渐渐地就把整面山坡的枯草都燃着了,浓烟滚滚,火光冲天,随着风势,山火就朝山坡上的松柏林刮去。”
他接着说:“这是我们黄家村全村民的集体林,也是每家每户最重要的经济来源,村民们看见起了大火,就拿着农具、扫把、盆子赶紧从不同方向朝松柏林赶来,这是我们村民祖祖辈辈救火的方式,只要见到哪个山头着了火,大家就会自发地朝火源地赶去,村民们还会敲打着盆子,边跑边叫着火啦!快救火!就这样,赶来救火的人越来越多……”
张琰赶紧拿出笔和笔记本头也不抬地记录着。第一次外出采访,他生怕漏掉一个字。每记完一人个的话,就小声问学生会主席孙文浩那人叫什么名字,是什么职务。
“起火的山坡离黄蓉家最近,黄蓉全家人一起拿着镰刀,提着水桶,扛着扁担冲到了山坡,紧接着,附近的村民也拿着农具开始扑火。“黄守仁说,“大家极力地用砍割着半个高的干枯的野草,想用镰刀切断火源,可是山里的风很大,火烧得实在是太快了,不一会儿还是烧到了松柏林。我赶到现场时,黄蓉正挥舞着镰刀割草,在火光里她的脸上沾满了炭灰。”
“这时几个组的村民也都来了,他们都冲到了火源的边缘,叫喊着挥舞着农具扑火,也有村民从附近村民家里一桶一桶提水,还有村民见火已燃到了松柏林,就下山骑着摩托车向乡上报信,乡上有电话,可以联系到县消防队。”黄守仁说,“山上的村民依旧在奋力扑火,我们的集体林有两百多亩,一旦烧着那损失实在就太惨重了。”
大家都认识地听着村支书的讲述,张琰手里的笔飞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