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强……”张琰被眼前的场景吓呆了。他怎么也没想到武军强居然这么残暴,这么害怕。
张琰双腿颤抖,心脏“突突突”跳个不停。田庆文和赵波涛、钱磊也都成了雕塑,一动不动。
田庆文心里害怕极了,他突然意识到,这个被打倒在地的卷发男生应该就是武军强前段时间给他说过的那个告密者。事情过去就过去了,无非是他给学工办写过一份检查,武军强为什么偏偏要把事态演变到现在了呢?
“呀!哎呀”全场一片唏嘘。
这么残暴这么没人性的事件,在洛明工业学校建校近半个世纪以来绝无仅有。在接下来的几秒钟里,聚集着几百人的食堂里顿时悄无声息,就像音乐厅里一场惊心动魄的交响乐嘎然而止。
“拦住他,别让他走……”突然,那名女生柔弱的哭腔再一次触及着全场学生,触及着每一个同学内心的正义感。
先是一个男生冲上去,从后背将武军强两只胳膊死死抱住说,“你不能走,必须送同学去医院……”
“去你妈的,把老子放开!信不信老子废了你!”武军强甩动着高大结实的身体准备反击。
“快帮忙,上!”不知谁喊了一声音,这下,十几个男生一窝峰冲上去,将武军强死死摁倒在地。
“你他妈的,小心老子到时弄死你……”武军强的脸贴在地上,他咧着嘴说。
“来,你弄死看看……”一个男人铿锵有力的声音传来,此人正是学校保安。这时,从围观的学生当中突然闪开了一道窄长的通道,三名身着制服的保安手持警棍急急赶到现场,人还没走到跟前就接了武军强的话。
全场立即安静,鸦雀无声。
同学们将武军强放开后,他从地上爬了起来,恶狠狠地看着刚才摁倒他的同学们,似乎想用剑一样的目光将他们一个个戳死。
“走!去保卫处!”保安说。
周军强没动。
“听见没有?去保卫处!”保安提高声音说。
武军强看见保安一脸冷峻,手里晃动着警棍,再也不敢嚣张。两名保安将他带出了食堂。还有一名保安在善后,他跟学生们一起抬着受伤的同学朝卫生室走去。一路上,满脸是血的卷发男生痛苦地呻吟着,那名女生跌跌撞撞跟在后面。
这时,学生会主席牛一智和学工办主任兀满才带着几名师生相继赶来了。
“完了,这下军强把事闹大了。”田庆文碰了碰张琰说。赵波涛和钱磊的目光跟着学工办老师在移动着,一句话都没说。
“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竟能发生这种事情?真是吃了豹子胆!”兀满才看到现场留下的血迹后,冲着现场的同学们说,“打人者赤手空拳,你们为什么不及时制止?为什么不见义勇为?如果在学校里都这样明哲保身,将来进入社会还怎么能维护正义?学知识是一个方面,你们要学会做人,学会伸张和维护正义……”
被打的卷发男生是二年级学生,他被诊断为轻微脑震荡和面部多处软组织挫伤,那名一年级同学校医给他进行了包扎处理。
武军强打架成了洛明工业学校里最大的新闻,无论是教室里还是寝室里,大家都在议论着这起打架事件。
晚上,武军强一脚踢开329寝室虚掩着的门,骂骂咧咧地说:“保安还敢给老子玩黑的,看老子不放了这些狗怂的血?大不了这他妈的烂球学咱不上了……”
寝室里没人敢和他说话。
武军强看了看大家就倒在床上,眼泪流了出来,映湿了枕巾。
“你没事吧?这事就算过去了,别再想了……”田庆文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和他说话。
“能有啥事?人死不过头点地。老子当年在矿上混的时候,还没这帮杂碎哩……”武军强突然从床上弹了起来,他抹了一把泪说,“这个怂就应打,告密者!我平生最恨有人在背后日弄人!不过庆文你放心,我今天没有给保卫处的人提那档子事,我只说他把稀饭洒在我身上了。”
一种感激之情油然涌上田庆文心头。一激动,他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只觉得武军强是一条汉子!是个英雄!
“以后遇到打架你们都要记住,要么认怂,要么死磕。讲理的怕不讲理的,不讲理的怕耍无赖的,耍无赖的怕不要命的……”武军强狠狠地说。
说完又倒在床上。
329寝室的同学们面面相觑。
“关灯!”武军强大声呵斥道。
“睡觉,睡觉,今晚大家早点睡……”田庆文说着赶紧摁下开关。赵利阳迟疑了片刻,只好把夹在床头上的台灯也关掉。
寝室里没有了光,鸦默雀静。
一向风度儒雅的班主任王自民极为恼火,第二天刚上早读课,他就把武军强叫到楼道里训话:“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出手这么狠!这么残忍?你必须通知家长来学校!”
教室里,全班同学都听见了从楼道里传来的老师愤怒的声音。
武军强在校打架惹出事端后的第三天,武军强的爸爸“武老三”专门从老家赶来替他求的情,为他善后。他依然是大而沙哑的嗓门,依然是全脸胡,大背头,手指上依然戴着那个硕大的黄金戒指。
“强强打了同学?”在老师办公室里,武军强爸爸怯怯地问。
通过班主任王自民的讲述,武军强爸爸脸上礼节性的微笑才一点点消失,表情越发凝重,脸色越发沉,眉间那个“川”字渐渐越来越清晰地呈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