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小没见过水,我教他划船,他不敢,吓得哆哆嗦嗦,浑身发抖,不停地求着我赶紧把船划回去,我见他惊恐的样子很好玩就故意逗他,后来,他下船时把鞋子掉进水里了,我站在船上指挥他摸鞋,不料,他又扑通一下掉进水里呛了一口水,跟他旱鸭子一样尴尬,惹得游客观望,而且,那时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你伤了他的自尊心?”张思雨说,“诶,我发现张琰的自尊心很强,而且很敏感,别看他平时不怎么张扬,但他身上总有一股子什么劲……噢,是一种倔劲。”
胡宛如并没有接她的话,只是按着自己的逻辑继续说:“就是因为这事,他生气不理我了,居然大声吼我,我下水捞上鞋子甩给他,然后,就坐着三轮车回学校了。”
“你现在到底还喜欢他吗?”张思雨问。
一缕忧伤又爬上了胡宛如的脸颊,她沉了一会了摆摆头说:“我也不知道。”
“你要是真的不喜欢他,就不要再理他,也别想他。”张思雨说。
“思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昨晚想了很多很多,我甚至发誓以后不再想他,可这不由得我啊!我的心里乱极了,我觉得现在就有一万个张琰有我的心里,在我的身体里,血液里,甚至每个毛孔里……”胡宛如说。
“啊?你不会是中邪了吧?”张思雨惊讶地看着她。
“我是想忘掉他,我恨他!可是我却身不由已……你没有恋爱过你不知道,这种感觉太难受了,你明明知道应该做什么,可是你却偏偏做不到,你明明想把他忘得一干二净,可是他就像空气一样会将你包围。”胡宛如说,“唉!人为什么要长大?为什么会去喜欢一个人?”
公园里不时会传来几声鸟鸣,零零散散的游客从她们身边经过,空气中隐隐隐散发着植物的馨香。不一会儿,她们就来到了雕塑园。
“你们去年来的就是这里?”张思雨问。
“是啊。”
“诶,宛如,你看!这个小孩多可爱……”突然,张思雨指着一个雕塑惊讶地说。
胡宛如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个长着翅膀的小男孩的雕塑就在眼前:“那是丘比特。”
“丘比特?我还以为他是个大人呢。”张思雨看了看她,又把目光移到雕塑上说,“他就是传说中的爱神?”
“啊!”胡宛如先是一怔,然后说:“你怎么跟张琰说得话一模一样?你们说的一个字都不差。他当时也是这么说的!”
张思雨撇撇嘴不屑地说:“我才不稀罕跟他一样呢!不知好歹,无情无义。”
胡宛如静静地注视着全裸着身子的丘比特,又想起了她和张琰一起在这里交谈的情形。那时,她一边给他讲着有关丘比特和爱神之箭,心里也微微地荡漾着令自己心跳的情愫,那时她觉得自己是多么的幸福,她觉得丘比特一定会射中她和张琰,他们这一生注定永不分离。
她想着想着,但很快,昨天晚上张琰那么冰冷而决绝地告诉她分手时的一幕又迅速占领了脑海,又击起了她心里怨恨的潮水,她和他之间就到此了吗?从认识到现在,从少男少女到即将走出象牙塔,难道他们就这样说散就散?他为她点起酒精灯取暖时的温馨浪漫,他在医院里静静守护在她身边的感动,他在电话里诉说衷肠的一幕……都一股脑地涌上心头,顿时,她的眼泪涌出眼眶。
张思雨见胡宛如半天都不说话,转身正要说话时发现她正在流泪。
“宛如,你又怎么了?是我说错话了?”张思雨说,“我只是随口说的……”
胡宛如摇摇头说:“不是你。”
“哎呀!咱别在这里待了,你肯定是触景生情,又想起你和张琰的事了。走吧,我们去前面。”张思雨说着一把扯着她的手,把她拉出了雕塑园。
前面,那一片白桦林和林下绿绿的草坪像一幅美丽的油画,优雅宁静,微风漫过林间,一片片树叶在枝头翻滚着绿浪,扰得白桦叶沙沙作响,似低声窃语又如互诉衷情。
就在这片林间,他们曾依偎着白桦树,任由穿过树叶的斑斑点点的阳光在身上跳跃。这里包容着他们多么美好的记忆和欢喜,见证着她和张琰那时的幸福。林间无语,一棵棵白桦树守口如瓶,从来没有把这个秘密告诉过任何人。
张思雨拉着胡宛如走到林间,她们席地而坐。
“思雨,我想喝酒!”胡宛如说。
“什么?喝酒?”张思雨一脸惊愕,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胡宛如说着里取出一个精致的扁平的白酒瓶子,里面装满白酒。
“我要与往事诀别!”胡宛如说。
“什么?”张思雨一把夺过白酒问,“你哪来的这东西?”
“昨晚下了晚自习后买的。”
“你买这东西干啥?”张思雨注意到酒瓶标签上标注着250ml的字样。
“喝!我爸去世那阵子我哥哥很痛苦,后来,他就成天拿着这个瓶子喝酒,我知道他是借洒消愁……”胡宛如说,“昨晚我就想把它喝了,也像哥哥一样借酒消愁,我要跟往事诀别,可是,我怕寝室的人笑话,昨晚才没喝。思雨,我不想再去思念张琰,他伤害了我……我对他那么好,都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他看,可他……他怎么能这么对我?”
“你不能喝,万一给喝醉了怎么办?为了他,你这么作践自己值得吗?你疯了?”张思雨把小巧的酒瓶抢过来攥在手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