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音不全的破嗓子嘎然而止,小伙子转身对着徐姨。他正好站在门房地面上的那块补丁上,外面的亮光投在他一侧的脸上,他的脸干净白皙,皮肤细腻,没有胡子,鼻子下面有一层细细的黄黄的茸毛,不唱歌站在这里就像女孩一样文静。
“徐姨,没事没事,这会才几点?常日班还没下班呢!”小伙子说,“这会回来的都是我们这些下苦的临时工,人家一楼二楼喝过墨水的干部,还有一个小时才下班呢。”
“你这个小丁,整个男单楼里就你聪明?”徐姨故意瞅了瞅他,眼神里不但没有丝毫敌意,反而还流露着慈祥。
从他们寥寥的对话中,张琰自然能听出这个小伙子姓丁,是个临时工。
小丁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冲着徐姨笑了笑,然后小声嘟囔道:“我说得不对吗?人家是干部……”
“不对。当然不对!”徐姨温和地笑了笑了,一种不易被察觉的慈祥浮上脸庞,但很快就跌落进一道道深深浅浅的皱纹里。徐姨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身材高大,胳膊有力,粗壮的水桶腰显得有些臃肿,白白净净的小丁在她面前显得越发单薄。
“他们今天不上班?”小丁跟做贼似的探出脑袋朝男单楼看了看,然后凑到徐姨跟前压低声音说,“厂里就是不公平,这些干部成天什么活都不干,工资还比我们高……”
徐姨故意看了看张琰,冲着他微微笑了笑,张琰领会到了她的意思,也向她微笑示意。
“上,今天都上班。又不是双休日,怎么能不上班?”徐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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