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琰漫步在人生新的起点上,脚下的水泥路是那样的平坦、坚实。他不会忘记胡宛如给他的爱情诺言:“张琰,你永远不要忘了,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女孩会永远喜欢你,她就是我……”火车已经开动了,胡宛如说完这话就“呜呜”地哭了起来,然后,从车窗将系着红绳子的可爱的小男孩造型送给了他。
张琰沿着“爱织大道”漫无目的地走着,胡宛如的影子越来越清晰地出现在他的面前,在这个世界上,胡宛如是唯一让他心动的女孩,从相识到相知再到相爱,屈指数数,他们已经走过了四年时光,这真是一场马拉松啊。如果没有上苍的恩赐,天南海北的他们又怎么会在洛明工业学校相遇?
这会正是晚饭后散步的时间,生活区里的人零零散散从张琰身边经过,他的思绪回到了触手可及的过去,沿着时间的丝线,他跟胡宛如之间的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此刻,她是不是也在厂里报到了?是不是也正在散步?和他一样也思念着他呢?
张琰路过大门附近的灯光球场时,这里身着运动短袖短裤的人们,正在篮板下殷红的球场上挥汗如雨……看台上不时传来叫好声和加油声。
这时,一个似曾见过的女孩迎面走来,她穿着小碎花白底衬衫,头发一绺儿朝后梳拢着,把额头光秃秃露在外头,她的头发又黑又硬,在脑后束扎成了一把马尾。灯光下她的面容略显憔悴,额头和眉宇间散落着小痘痘。
是她!张琰突然想起上午在人劳科办入职手续时见过她,当时她还背着铺盖卷。她离他越来越近了,她若有所思地继续走着,并没有注意到他,他从她平静的表情里看不出她有任何参加工作的喜悦。
“你好!”张琰主动向她打招呼。
她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停下脚步。
张琰有些惭愧,自己已经参加工作了,怎么还跟个学生一样冒冒失失?其实,他打招呼时声音并不大。
女孩怔了怔,一双忧郁的眼睛落在他身上,目光里有疑惑、有探询、有提防。她把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下,一双眉毛紧紧地蹙在一起。
“你是……?”她问。
女孩的声音很温柔,但温柔当中隐藏着几分警惕。
“我是张琰……”
“张……”女孩快速地在脑海里搜索着他的名字,努力地回忆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这个小伙子。
“对不起,你认错人了。我,我不认识你。”女孩说。
“我们上午见过面,你忘了?在人劳科。”张琰赶紧说,“你肩上的铺盖卷还是我帮你卸下的呢。”
女孩再次打量着他,不过,这回目光在他的脸上只停留了几秒种,突然,她像一个失意的人找回了记忆,平静的脸上马上流露出一丝笑容。
她一笑,脸上和眉宇间淡淡的忧愁就消散了,她笑起来挺好看。
“噢!你是新来的学生?”她如梦初醒。
“是啊。你还是我在浩达见到的第一个毕业生呢。”张琰说,“你进到人劳科时我刚刚填完《入职表》,魏科长正给男单楼打电话……”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看看我这记性?”女孩抱歉地说,“当时我找了大半天路,头都是晕的。”
张琰笑了笑,他看见她还穿着那条稍显宽大的浅灰色裤子,浓密的马尾辫中规中矩。
“你刚出去逛街了?外面热闹不?”张琰问。
“一个人在宿舍里挺无聊,就出去走了走。”她说。
“你们宿舍就住你一个?”张琰问。
“怎么可能?光这次入职的女学生就有20个,女单楼里的地方可紧张着哩。”她说。
“我们宿舍住了两个人。另外一个也是去年毕业的学生。”张琰说。
“棉纺织厂最不缺的就是女工。后勤科给我们宿舍安排了4个人,都是咱们98届的毕业生。她们下午去逛街了,我有点困,就没跟她们一起去。”女孩说。
“棉纺织厂最不缺的就是女工?哈哈……你这话有点意思。”张琰笑着说。
“怎么?不对吗?女工是棉纺织厂最廉价的劳动力。”她说,“女不进纺织厂,男不进钢铁厂,你上学时不知道这话?”
“我不是学纺织的。”张琰说,“我上的是兵工系统的学校,学的是制造重型运输汽车的专业。”
“兵器工业?”女孩有点惊讶。
“对啊。”张琰说,“你呢?”
“我上的是西北纺织学院,学纺织的。”女孩说完转身看了看不远处的大门问张琰,“你是要去外面吗?”
“好玩不?”他问。
“无所谓好玩不好玩,就是马路、路灯、小商贩、还有车来车往……”女孩说,“反正,马路上的人我一个也不认识,我们就像从天上掉下来的一样,这里有我们不多,没我们也不少。”
“西北纺院在哪里?”张琰问。
“紫华。”
“那你还说人生地疏?你对紫华应该很熟悉。”张琰说。
“我只是大学里的过客,在紫华待过几年而已。对这座城市我当初多么陌生现在也就多么陌生。”谢洁说,“我们一直是游离于这座城市之外的人。”
“什么意思?”张琰不解。
“我家里农村的,我上大学的目的就是为了变成城镇户口。在没有参加工作之前,你说我是不是处于游离状态,既不是农村人又不是城市人。”谢洁笑了笑说,“国家不包分配以后,我连我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