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风呼呼地吹着,夏轩骑着三轮车沿着急湿漉漉的柏油马路行驶着,往事如同云烟一样从他的脑海里飘过。整个城市还沉睡在沉沉的夜色里,四处非常的寂静,风夹着雪粒打在他的脸上格外冰冷。
从洛明工业学样毕业后汽01班的同学们都已经各奔东西,散落在了全国各地。在这几个月卖菜的日子里,夏轩都是自己独自前行,就跟一场热闹和繁华过后,曲终人散,陪伴在身边的永远只有自己。
人生啊,总有一段路需要独自去走,这段路不管是泥泞还是平坦,曲折还是笔直,最终都得靠自己行走,其中的酸甜苦辣也只有自己能品出其中的滋味。只有一次,是妈妈坐着他的三轮车,陪他一起去的水果蔬菜批发市场。从小到大,在自己最难受的时候,总是妈妈在默默地帮助着他,陪他走过一段艰难的道路。
夏轩的三轮车在昏暗的路灯下缓缓前行着,路边的行道树一棵棵被抛在脑后,往事也一点点被漆黑的夜色吞噬。一切都要结束了,他想用自己辛辛苦苦赚到的钱买一把新吉他,不管酷暑还是严寒,不管再辛苦再下贱,都无法阻挡他心中的音乐梦想。
他知道他不可能贩一辈子菜,贩菜就是他对生活的体验,他的梦想就是追求高雅的音乐,只有音乐才能抚慰他干涸而渴望的内心。夏轩知道爸爸妈妈永远都不会明白这一点,他也不想再向他们解释,什么二流子?什么不务正业?神圣的音乐才是他心灵的相知。
夏轩吸了一口凉气,使劲地蹬着三轮车朝批发市场驶去。
过了元旦离春节也就不远了。夏轩取完蔬菜在回来的路上经过轻工市场时,看到许多人都在出售年画,而且,都是他喜欢的港台明星的年画。夏轩把三轮车停在路边,跑进市场批发了厚厚一沓明星年画,放在三轮车上,然后,朝特阳市机械厂附近的那个农贸市场驶去。
夏轩没有食言,中午12点他就把三轮车里的蔬菜全部低价格处理掉了。就要离开这个农贸市场了,他突然觉得还有点依依不舍,自从爸爸砸烂吉他,在他负气贩菜的几个月里,正是这个喧嚣的农贸市场和这些胡子拉杂、粗言粗语的小贩们,陪伴着他度过了孤独无助的待业时光。
他从内心里感谢他们,他们虽然没有体制内的身份,没有文化,没有知识,也没有理想,尽管他们中也有人会玩些缺斤短两昧良心的伎俩,但他们光明正大,不偷不抢,勤勤恳恳,靠着自己的劳动在寒来暑往中挣钱养家糊口,这和那些投机取巧,不劳而获的人相比,难免令人感动。
夏轩知道自己跟那些菜贩子不一样,他知道在自己内心的最深处,总有一个梦想在呼唤着他,他追求的不是沾满汗渍的一把把的零钱,而是音乐,神圣的音乐。
夏轩处理完这些蔬菜后骑着空三轮车朝市场外面走去,此刻,他感到浑身轻松。从现在起,他再也不怕碰见厂里的任何人,也不再有人再在背地里说三道四,不会伤及到处长父亲了。从这时起,贩菜的时光就跟空空荡荡的三轮车一样被清空了,他就跟服刑期满的罪犯一样彻底恢复了自由。
农贸易市场门口人来人往,熙熙攘攘。这里摆满意了各种各样的春联、福字和年画,夏轩把三轮车停在门口的路边,将他批发来的港台明星年画摊开在三轮车车厢里售卖。
夏轩选择的大都是周润发、小虎队、周海媚还有一些女演员的年画,是大陆青年非常喜欢港台明星。
摊子刚一摆开,就有很多年轻人过来买。不一会儿,他的年画摊跟前就围满了人。
“快!快!警察来了。快跑!”突然,附近摆年画地摊的商贩一边喊着一边收摊转身撒腿就跑。
夏轩还没回过神,这时,两个警察已经站在他面前。
“把这些东西收了!”一个中年警察对身边的年轻警说。
“走开!走开!”年轻警察立刻上前,冲着围在三轮车前的顾客吼道。
三轮车前的人们旋即四散。年轻警察跟风卷残云一样将摊开在车厢里的年画收了起来。
“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们为什么收我的东西?我是占道经营吗?”夏轩吓得脸色通红,他赶紧问。
“为什么?你说为什么?别装模作样了?看把你给无辜的。”中年警察说。
警察的这个举动引来许多人围观。大家都像看马戏一样看着正在发生的一幕。
“我怎么了?卖东西不偷不抢,你们凭什么收我的东西?”夏轩问。
中年警察睥睨了他一眼冷笑道:“凭什么?你卖的是啥?”
“年画啊……”
“年画?你打开让他看看,这是年画?”中年警察对着年轻警察说。
年轻警察很听话,赶紧把抱在胸前的一捧年画摊开。
周润发、小虎队、周海媚还有那些女演员重重叠叠交错在一起,每一幅年画上的每一双眼睛都盯着他们。
这时,其他那些摆年画摊的小贩早都溜之大吉了。
“这下看你还有什么说的?”中年警察质问道。
“什么意思?我不明白。”夏轩说。
“哟嗬!看来你小子嘴还挺硬?你这是背着牛头不认赃啊。”中年警察没有好声气地说,他们眼睛里充满了挑衅。
然后,他又冲着年轻警察说,“你告诉他……”
年轻警察赶紧对着夏轩说:“我们接到群众举报:农贸市场门口兜售黄色海报。你看清楚了,你的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