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华的年味已越来越浓。
田庆文突然打来电话说他和武军强在一起,约他到紫华中心广场见个面。
凛冽的寒风吹不去同学相见的热情和喜悦,在社会上扑腾了这么久,张琰一直还没见过武军强。
他们三人见面后先是相互捶着肩膀说些谁胖了,瘦了,黑了,白了之类的话,然后就沿着广场溜达。交谈中张琰和田庆文才知道武军强家里居然发生了这么重大的变故,问了两句后,大家也都不再去谈这个话题。
“张琰,我把上次欠你的钱还给你。”田庆文说着就掏出300元给他。
“不着急,我身上还有钱,你先用着。”张琰说。
“那不行,这钱当时是为了给我解围,它的作用也发挥出来了,就要过年了,必须还给你。有句话是咋说的……”田庆文说,“我也记不起了,大根意思就是欠钱还款不能拖过年,这叫年关。还有就是亲兄弟明算账……”
推让几次后张琰把钱收下。
“军强,你们厂里情况咋样?”张琰问。
他一脸忧愁地说:“半死不活,耗人的很。再呆下去也没啥意思……看吧,到明年开春了,不行就不干了。”
“那你有啥打算?”张琰问。
“有屁打算,就我,他妈的要知识没知识,要学历没学历,就靠个结业证混日子……在洛明工业学校时也没好好学习,把时间全给浪费了,这会年龄也大了,啥也弄不成了。”武军强说。
“一年后不是可以回校补考吗?通过后能领毕业证。”张琰问。
“你说的清考啊?没去。当时都没学会,书都撂了一年了,早都忘光了。再说,我还好意思回去补考?那是在羞人咧……上学时我家情况好,我爸打点过学校领导,后来,那个领导受处分了,我的日子也就不好过了……”武军强说,“学校跟混社会差球不多,都得有人罩。”
西部地区的城市一到冬天总是灰蒙蒙的,灰蒙蒙的天空,灰蒙蒙的建筑,灰蒙蒙的树木,灰蒙蒙的心情。三个同学迎着凛凛的风交谈着,说着近两年来的遭遇和感受,畅谈着明年开春以后的打算。
突然,田庆文在一根电线杆前停住了脚步,转身问:“你俩带笔了?”
“在学校时我都不带笔,你问我?那不是问和尚借梳子吗?哼!”武军强说,“你也就是个粗人,没文化,别整天装得跟个文化人一样,还要别一支笔……”
“我带了,给。你要笔干什么?”张琰一边把笔递给他一边问。
他们这才看见电线杆上贴着一张办假证的野广告。田庆文从野广告上撕下一角,把胳膊贴在电线杆上认真的抄下了电话号码。
“你想办假证?小心被公安局给抓去了。”张琰说。
“瞧瞧。看你们胆小如鼠,这林子大了,警察能抓到几只鸟?啥事没干,自己先都把自己给吓倒……”田庆文说。
他把笔还给张琰时话题再就自然切换了。
“诶,你们明年都有啥打算啊?别老叫我一个人说啊。”武军强问。
“我想辞职,纺织厂跟我的想法相差太远了……”张琰说。
“你准备去哪里工作?”田庆文问。
“报社,我要去一家报社求职。反正,我再也不会拿板子,再也不进工厂。”
“我的天啊!要当记者啦?你也太牛了!我有记者同学啦!”武军强啪地一下重重地拍了一下张琰的肩膀,他疼得咧着嘴:“轻点,轻点……”
“以后,他妈的谁要是欺侮我,你就给他曝光!”武军强说。
“对,对,谁要是惹我,我就给你打电话……”田庆文说,“你要是早点当记者,上次那个市容就不敢罚我的钱了。”
“不过,这才是我的想法,还不知道我爸同意不?”张琰说,“再说,去报社也只是我的想法,还不知道人家用人单位能不能看上我?”
“好我一个希望文学社社长哩,咱们学校有2000多学生,你都能当上社长,还怕人家不要你?没事,同学我相信你,你准成。”武军强说,“你到洛明工业学校学机械真是把门进错了,你就不是学机械的料,看那时把你给可怜的……不过你还是有才气,讨女生喜欢,唉,那次在男生公寓楼下等你的女孩现在去哪儿了……现在想想那女孩对你真好,挺让人感动。我上了几年学,咋就没个女生对我好,就没人给我送东西呢……?”
“啥?在男生公寓楼下等他的女孩……谁啊?啥时候的事我咋不知道……”田庆文问。
“她回老家了,我们再也联系不上。”张琰不无沮丧地说,“你们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我最讨厌那些年没有电话,我发誓春节前一定要个手机,哪怕三个月不吃饭我也得把钱省下来买个手机。”
“那个女孩是哪个班的?漂亮吗?”田庆文好奇地问。
“唉……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没有任何联系方式,我们一分开就再也不知道下落。”张琰说。
武军强转身对田庆文说:“那女孩很漂亮,能源28班的……张琰真他妈有福气。”
“文人自古最多情。又是才子佳人……”田庆文说,“我咋就一点消息都不知道呢?你们谈到什么程度了?透露一点呗……”
“谈?没谈。我们只是同学关系……”张琰说。
“呵……”他俩异口同声,面面相觑。
“你就编吧,那你的绿围巾是哪来的?还不老实。”武军强说。
“绿围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