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沙岩稍微停了停,他环将房子顾了一圈。这是一间陈旧的老式三层楼,由于房子年代久远,泛黄的墙壁上已出现了细小的裂纹。
“如果把一份报纸办好了,从经济效益的角度看,报纸印厂里的每一台印刷机就是印钞机,报社的每一个人都是印钞这条产业链上的工人,我们是离财富最近的人。按照报社的愿景规划,几年后我们将鸟枪换炮,到那时,我们也就不会在这间破旧的房子里办公了,也许,我们会搬进宽敞明亮的带有玻璃幕墙的高档办公区,报社将给你们每个人配备一辆采访专用汽车,到那时我们就有一个最好听的名字紫华生活报记者。”
说到这里,沙岩情不自禁地给自己鼓起掌来,紧接着,办公室里的掌声再一次雷鸣般地爆发了。
“基于解决经济和就业问题,全国高校已经开始扩招了,2010年,高等教育毛入学率要达到适龄青年的15,这些都是国家的政策,具体我也说不明白,但有一点是显而易见的,将来的中国根本不缺大学毕业生。你们要是不抓住这个机会好好锻炼和提高自己的能力,那么,将来很可能会被满大街的大学生给淘汰掉。“沙岩说。
“当然,我个人对扩招也是有看法的,我上高中时考大学可是千军万马争过独木桥,那时候,大学生是时代的天之骄子!”沙岩继续说,“我看了一下,去年高校的招生分数线低得让人惊讶,简直就成了过家家的游戏。这样的话,我想,将来大学生的含金量肯定不会高。到那时,每家用人单位肯定会越发注重一个人的能力。”
张琰的目光一直盯着他,他越来越佩服他们的主任了,他的视野非常宽阔,无论是新闻、对国企改革,对高新扩招……他什么都懂,而且,对什么事情也都有着自己独特的见解。
“记者的能力是什么?记者是杂家,是社会活动家,这里面包括各种各样的能力,比如,你们在采访中的提问就是一种能力……算了,今天不说这么多了,这其中还会涉及到报纸编辑学、新闻采访学、新闻心理学等方方面面的知识,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说明白的事,这样吧,以后我再给大家找机会慢慢培训。“
今天的部门例会一直开到了中午12点,至始至终,沙岩一直保持着亢奋。
散会后大家便下楼去吃午饭,报社没有食堂,在报社不远处有一条老旧小巷,卫生条件极差,那里有许多小饭馆和蹬着三轮卖饭的游商,和大街上的门面店相比,饭菜要便宜一些。
张琰跟同事一起朝那里走去。
“上个月工资到今天都没发,再这样下去,我连吃饭的钱都就没了。”男同事徐克的话一下子打破了沙岩主任营造的梦境。
“我也是穷得揭不开锅了。就《紫华生活报》还想搬进高档楼宇里上班,这不是痴人说梦吗?就算发行公司成立了又能怎么样?能比上《紫华都市报》吗?人家才是紫华的老大,行业里的老大。人家现在给每个记者都配备了摩托车,每次遇到突发新闻当我们跑到现场时,黄花菜都凉了,连当事人的影子都见不到,怎么能做出好看的新闻?连好新闻都没有谁还会订我们的报纸?”女记者马倩说,
“没事,主任说再过几年我们每个人都能开上汽车,采访专用车。”张琰说。
“切……”徐克不屑地冷笑一声,“张琰,你太年轻了,领导的话你都信?我们的办公楼都快塌了,你还幻想汽车?现在的市场竞争多激烈,按理说报纸靠的是广告收入,没有好新闻就没有人订我们的报纸,没有人订我们的报纸,哪里来的广告收入?”
“发不出工资的单位就不是好单位!记者穷得都没钱吃饭,还说什么将来要办成有影响力的报纸?”马倩撇撇嘴说,“我是去年周报改日报来这里的第一拨记者,跟我一起来这里的好几个人都离开了,你知道人家从这里离开后去《紫华都市报》的人,现在一个月挣多少钱吗?”
“多少?”张琰和徐克不约而同地问。
马倩坚起两根纤细的手指。
“什么?2000?”徐克眼睛睁得老大。
“这只是基本工资还不包括稿费和奖金,除了这些收入以外,人家报社还有食堂,每顿饭都有补助,季度有季度奖金,半年有半年奖,年终有年终奖……对了,人家给每个记者都缴纳了三金,就算哪天失业了都有保障,可是我们呢?人家是富庙富和尚,我们是穷庙穷和尚,压根就没法比……”马倩说。
“对,我也认识一个《紫华都市报》记者,他们不光给每个记者发了一辆摩托车,报社还组织他们一起去考驾证,全是报社掏的钱。就这还不够,只要采访出了二环,采访时报社车队都是要派车的。”徐克说,“有一次,我从家里骑着自行车赶到新闻现场时,采访对象把《紫华都市报》记者围得团团转,争相讲事情的原委,就没有人理我,我可伤心了。”
“就是就是,我也一样,我跑的是公检法,口线单位宣传处经常就不待见我,有些案子直接就不让我参加庭审,说他们有名额的控制,说我们是小报……”马倩说。
他们几个一边走着一边交谈着,不一会儿就来到了那条卖饭的小巷里。
“同样是记者,只要我一说出《紫华生活报》这几个字就低人一等。”马倩说,“唉!都怪我进不了人家好报社,待在这个烂报社连工资都发不上……”
“你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