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必定还会想办法网罗新的匠人给他们制假!所以我们先悄悄打听哪些手艺精湛的印刷匠人最近有什么异常,如此才能对症下药!”
“如果能抓他们个现形,不管他们是何身份,皇城司总会缉拿他们的!”
大宋律法下,印制假钞是重罪,甚至在会子的票面上就以五十六字详示禁伪赏罚敕文:
“敕伪造会子犯人处斩,赏钱壹阡贯。如不愿支赏,与补进义校尉,若徒中及窝藏之家,能自告首,特与免罪,亦支上件赏钱,或愿补前项各目者听。”
所以但凡敢铤而走险者,要不就是胆大包天连死都不怕,要不就是背后有深厚的势力在支持着造假者。
而大宋朝走到如今,行在中那些个假食、假茶甚至假药事件时有耳闻,屡禁不止,而伴着吏治**,更导致前后犯禁之人未必都能依法处置。往往造假一事败露,当事者就可能纳贿求免,处置上也仅仅从最轻的刑法。
之前方县尉草草了断蒋秋影遭绑一案,而王县令又避而不见,犀存心里便马上明白蒋辉一案必定难为。
其实通过以前赵重幻偶尔言谈流露出的种种,方县尉本就算不得是多么清流亮节之士,今日这番遭遇倒也谈不上有多令人惊诧了。
但是这些关节,她并未如实告诉蒋秋影。
蒋秋影原本就是七窍玲珑之人,适才只不过一时慌乱了心绪,现在经犀存这一番有理有据之言的开解,骤然也神思清明起来。
她沉思着点点头:“赵大哥所言极是!小妹明白了!”
“我们回去先找我大师兄、二师兄他们商量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你且安心!蒋大哥的仇一定得报!”
蒋秋影感激地欲行礼。
“妹妹不必如此!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此乃侠者之意!”
犀存笑道,“这可是我们大师兄以前常常教诲我们这一干师兄弟的!他既亲自救了你,这事他是非管到底不可的!我们二师兄也是慈悲的心肠,他也定会相助到底!还有隗槐,他那么热心肠,自然更不会置你于不顾的!”
她说着回头往县署大门口瞧了瞧,心里却有些奇怪:此刻已过了辰整,怎么隗槐还没有到衙当差?
而蒋秋影听闻犀存提到陈流,心口偷偷一颤,可是随后又暗暗叱责自己一番。
“你们都是好人,是秋影的大恩人!大恩不言谢,来日秋影一定做牛做马涌泉相报!”她目光中溢满感激之色。
犀存笑着摆摆手。
“只是,这案子,若有我们那师妹相助,才真正有如神助呢!可惜,她如今又不在!小兄愚钝,目前也只能我们自己去办这案子了!”
她想到赵重幻,不由口吻惋惜。
“赵大哥刚才一番推理已经甚有条理,秋影已经觉得豁然开朗!”
蒋秋影切切道,“只是其中也许危险丛生,荆棘遍布,万一连累你与道长他们,秋影委实心中难安!”
犀存微微一笑,只拍拍她肩头道:“先莫提这些,事在人为!举头三尺有神明,恶人总会有报应的!”
二人又闲话了一息,便不再逗留,相携离开。
春光打在二人纤细的身影上,斜斜落在地上,与路边柳枝的轻影交相错落,婀娜有致。
在她们走后顷刻,一个葛衣打扮的汉子从路对面的槐树树荫下走了出来,目光锐利地遥遥眺望着她们,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