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苏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接到了两次信儿。
她原本在寝宫里正给皇帝检查身体,将将检查到一半,盛公公忽地从外面进来,一向稳当的他竟是露着焦急之色。他禀的是武安侯府里的事,皇帝一听说杨三姑娘胸口中了一刀还没反应过来,待得盛公公提醒杨三姑娘便是以前的尧宁县主才一蹦三尺高,即刻就要宁神医收拾一下赶忙去侯府救人。
她就回屋里拿东西的空当,皇帝又亲自过来催她,说是相爷亦为了杨三姑娘来跟他要人,情况一定十分严重。
皇帝是天下主宰,身在高位已经不少年了,早就练就了一身喜怒不形于色的本领。这会儿,却是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团团转,若非是被宁苏劝住,只怕这位皇帝便要跟着她一道往武安侯府来了。
皇帝出不了宫,便送了她一路。路上脉脉交代着一定要照顾好杨青菀,不用管什么药材,有需要就派人往宫里跑。
盛公公险些拉不住人。
宁苏好不容易到了武安侯府,将将被引到清风斋来便撞见赵氏撞柱的一幕。她实则不关心,心里头就念叨着屋里那位的情况,故而这会儿被杨思漪给拦下,心情很不好。
“我忙得很,你当我什么阿猫阿狗都救的吗?”回头很是冷漠地瞅了一眼赵氏身边围着的一群人,又是把脉又是掐人中又是止血,她继续毒舌,“你瞧,那些个大夫不都在尽力救治吗?这点小伤小痛的,有他们在就够了。你若是耽误了我救治屋里的那位,只怕你们整个侯府都要没了。”
这句话宁苏自然不是随便说说。
尧宁县主失而复得,对皇帝的意义重大,若是再次死了,皇帝还不得把武安侯府给铲除了?
她说得直接了些,却是一个字也没说错。
……更何况她也不允许这个小丫鬟在她手里再死上一次。
宁苏越是这般想,脸色越是不好看,再望向杨思漪的眼神便带着怒意和嫌弃。杨思漪似是被她的话给点醒,犹豫了一瞬便放了手,她似是忍着气,声音很是哽咽,“……是我为难宁神医了。”
她好不委屈,哭得梨花带雨。
就连武安侯都觉得她无辜,她本意也只是想让宁神医救救赵氏,只是这位一直性子古怪,也就在圣上跟前才会有所收敛。
说不救,那便是不救了。
武安侯倒是没强求人,宁神医说了是小伤小痛,那赵氏应该就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身边的这些大夫就足够了。
他这般想着,便朝宁苏抱了抱拳,“小女就仰仗宁神医了,不论如何,都请宁神医倾尽全力,需要什么尽管说,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都在所不惜。”
他原本并不指望宁神医会对他有所回应,不曾想,这位神医的脸色缓了缓,答应了下来,“……老侯爷请放心,经了我的手,除非是我死了,否则她断不了气。”
武安侯险些老泪纵横。
二人简短说了几句之后,宁苏便背着药箱直接往屋里冲。门咯吱一声响,将将进屋一只手便朝她的面门袭了过来,她只来得及唔了一声,便被直接拉了进去。
屋门即刻又被拢得严严实实。
若非是看到了不合时宜出现在这里的宁苏,杨青菀压根就没想到这么一场闹剧还能闹到宫中去。后面想想,经了上一次在盛公公跟前哭诉了那么一回,当日府里便多了几位面生的丫鬟,一看便是宫里那位的手笔,想来她‘受伤’的事,皇帝舅舅也知道了。
否则宁苏是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
“宁苏姐姐,您先答应我不会大喊大叫,我才能放开您。”
宁苏朝她拼命使着眼神,杨青菀这才收回了捂住她嘴巴的手。将将一松开,宁苏便暴躁得差点跳了起来,跳到一半又想起外面围了一堆的人,她即刻放缓放轻了动作,压低着声音恶狠狠道:“你都在搞些什么名堂?”拿眼则是迅速把她全身上下过了一遍,见她一身血迹却是一脸笑眯眯的,即刻便明白他们是被这位主儿给耍了,“你能不能靠谱些,因着这个事,殿下都差点犯心脏病了!”
杨青菀愣了一瞬,“皇帝舅舅有心脏病?我怎么之前从未听说过?”
宁苏噎了一噎,登时又凶巴巴道:“殿下自然是没有这个病,我只是为了加深你这个恶作剧的严重程度,你今个儿若是没好好跟我解释清楚,你看我敢不敢真让你挨上一刀!”
杨青菀自然不敢相瞒,把人拉到一旁去说了今个儿所发生的前前后后,未了自然还要为自己抱不平,“……府里的那几位一向不安分,今日更是大胆,竟是直接打上了我的主意,我正好有合适的契机自然不能放过她们。那把小刀是昨日才准备的,想的便是和那几位注定会有一战便先备着,哪曾想到转头就用上了?我亦是没想到宫里的消息那么灵通,我这边才刚刚倒地呢,您便已经从宫里赶过来了。”
她很是惆怅,“依着您的意思,只怕是把皇帝舅舅给吓得不轻,您说,您若是晚点回消息过去,皇帝舅舅会不会就自个儿上门来了?”
宁苏听了杨青菀的解释,心里头的气已经消去了大半,听闻这个问题,她毫不犹豫便点了头,“肯定的,这次若非是我拼命拦住,只怕他便要跟着来了。这会儿只怕是无心处理国事了,就等着我这边给回个信儿。”
她一面说一面连连摇头,“不成不成,我还是先遣人带个话回去,他若真的急忙忙赶过来了,那外头不知要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