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付还恩却独自一人走了出来,他径直走到我的面前。
“烦请这位银洛姑娘到屋内,贱妾自当面与姑娘说明。”
细细想想刚才的妖气,我不禁多了几分防备,但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我倒不如将计就计,看看这屋子里住的人到底是何底细。加上这位付大少爷看上去并非恶徒,我想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我朝他微微一笑,便跟着他的指引走向木屋。孟云仲却在背后忽地握住我的手,我转头,就见他一脸的担心。
“不如我与银洛一起进去吧?”
孟云仲坚定地说道,莫不是他也觉察到了些许异样?可他只是凡人,又怎会识得这屋中的妖气?
“孟大侠见谅,贱妾一向深居简出,甚惧外人,只怕,不大方便。况且这药方也颇为隐秘,她指定要银洛姑娘入内,想必有她的理由。孟大侠敬请放心。”
付还恩恭敬地向孟云仲解释,身子却已经微微挡在我和他之间,他越是这样,我就越是好奇,我朝着孟云仲笑笑,以示让他放心,便独自走进木屋。
屋中弥散着淡淡的青草香,陈设淡雅,屋子虽不大,却被隔成了小巧别致的三个部分。进门的右边是书屋,中央是一方书几;中间是待客的小厅,只摆放了一个圆桌和四张木椅;右边的木质雕镂中间是一道拱门,拉着一道纱帘,想必是卧房。隔着纱帘,一个翩翩人影隐约显现,自然,也是散发出妖气的源头。
“姑娘,妾身芸娘有礼了。”
那人影飘忽一样竟已移到纱帘之外,她在雕镂旁向我行了一礼,便走到了圆桌一侧。她身着淡紫色的轻纱长裙,细软的发丝轻柔地贴在她的身上,时而被微风吹起。她的头顶只简单地隆起一个发髻,别了一支簪子,并不奢华。论相貌,她不算得很美,却给人很柔和的印象,看似一介柔弱女子,断不会有人怀疑她的妖族身份。只是,她身上的味道,却似曾相识。
“姑娘请坐,不必拘礼。”
我朝她微微颔首,在一张木椅上坐下。她见我落座,便在我对面的椅子上缓缓坐下来。
“姑娘与我之间大可不必隐瞒,妾身确是异族。姑娘几次夜访员外府,想必,也是为了寻我吧?”
她倒是直言不讳,我不知其中所以,只是浅浅一笑,以作回应。
“虽不知姑娘几番寻我所为何事,但就此看来,只怕也是为了这副药方。不瞒姑娘,这药方中所需药引,并非凡物……。”
“不妨直说。”
“这剂药需得以一颗名为须臾的珠子为药引。只是,这珠子中的灵力必须由人催动方能启用,而且转瞬即逝,一年但有一次机会。只怨妾身法力甚微,还不能催动其中灵力……前几次,都是妾身的姐姐代为施法,恰巧近日姐姐远行他处,这才耽误了若君姑娘的疗程。姑娘近日多次来访,妾身也识得姑娘灵力非常,故而想请姑娘帮忙……至此,姑娘也不必隐瞒身份,同为妖类,希望姑娘也不要为难妾身……”
她站起来再次向我行礼,这让我不禁觉得她似乎在凡人的世界里已经待了许久,这些扭捏的规矩,让她愈发真的像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妾室了。
我冷冷一笑,游若君的病,竟需要我来解救,这还真让我有些为难。不过,即便她振振有词,前因后果也无懈可击,但我隐隐觉得,这其中似乎还有些什么东西我不知道的,若要问具体是什么,我却又说不清楚。
“既然话已说开,那能否告诉我,游姐姐究竟所患何病?竟需要这样古怪的方子才能医治?”
“姑娘这真是难为妾身了,我曾答应过若君姑娘,不会将她的病情向他人透露。”
她的回应倒在我的意料之中,然而正当我想要放弃时,她却含含糊糊地说:
“不过……我倒可以告诉姑娘,若君姑娘的身子里乃是被种下了一种邪术,每隔一年,就会受到邪气侵蚀。”
她这一说,我的兴趣又被提了起来。听闻捕妖人体内往往都有一样满附清气的法宝护体,身为捕妖人,游若君怎会轻易被邪术侵蚀?
“难道你不知道游姐姐的身份吗?”
“妾身知道。不过,若君姑娘念在多年妾身一直替她医治,没有为难妾身。再者,妾身从来深居简出,并未与其他凡人过多交往,也从未伤害他人。”
“好吧,我帮她就是。不知这颗珠子现在何处?”
“多谢姑娘愿意相助。灵珠须臾就在这遂宁镇南边的林子里,那里有一处废弃的寺庙,珠子就在其中。”
我点了点头:“那我今晚便去林中施法。”
转身之间,我心中又生出一个疑问,便问道:
“既然如此,为何还要云仲协助?”
芸娘莞尔一笑,道:“姑娘放心,我断不会让孟大侠到那林中去的,妾身只是请孟大侠帮忙煎熬药剂。这药方不单需要这位不寻常的药引,还要一个武功高强的人将自身内力融入到药剂当中方能起效。博义大侠多年来已耗费了不少内力,我思得孟大侠是若君姑娘的未婚夫婿,这次,理应由他代劳。”
“这……”我轻轻皱眉,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姑娘放心,只是注入一分内力,并无大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