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会散去,众臣走出宫门的路上,杨彪与刘虞并肩而行,杨彪目不斜视,似不经意的轻声询问道:“玄泰此番奏疏是何用意?”
刘虞轻微摇头示意,答道:“我亦不知,此事他未曾与我商议。”
杨彪捋须道:“玄泰如此行事,把中常侍也拉进了并州屯田之中,不怕名声被污?”
刘虞略显不悦的说道:“吾儿常年征战在外,或不了解朝堂纷扰。而且此事其乃一心为公为民,亦并无差错。虽不敢说吾儿有大智,但并非蠢笨之才,此番其应自有计较。”
杨彪听到刘虞言语声音,知其有些心生不满,笑了笑说道:“玄泰乃被许劭评为济世之才,岂能是无智之人?这几年来,先在冀州剿匪,又到凉州平叛,功劳甚多,更是多次献计献策,被皇甫嵩和张温褒奖。”
刘虞听到杨彪直言儿子刘和的功绩和名声后,脸色稍缓。
杨彪接着说道:“若只是单单讲到要调用工匠兴修水车农具所用也就罢了,但是奏疏之中大肆褒奖水车兴修之功,难免让人心生疑惑。以我观之,玄泰做事都是谋而后决。以其才智,难道想不到赞扬水车之功就是给那十常侍表功,会让人诟病其名声么?”
刘虞神色默然道:“此事乃一为公,二为民,旁人未必会想这么多。”
杨彪摆了摆手,说道:“或许有些人觉得玄泰年岁尚轻不会想这么多,但袁氏和崔氏的那两只老狐狸难道也会如此简单的考虑?那大将军何进虽然是个屠户出身,但其手下多位名士难道不会与其分析其中利弊,不会怀疑玄泰的用心么。”
刘虞其实心里也有些不安,于是反问道:“那你觉得该当如何?”
杨彪低声道:“你我姻亲之家,故而若玄泰有所谋划,望伯安告之。”
刘虞点点头,然后快步上车返回家中。
此时的刘和正在外与何颙、袁绍等人小聚,言谈之中也提及了一些北疆屯田之事。
何颙笑着问了一句。“玄泰的奏疏除了想调用工匠兴修水车外,可还有其他用意?”
刘和略有深意的微微一笑,说道:“北疆屯田乃是国志大事,水车之利确有其效,期初也不过是担心中常侍之流从中作梗为难而已。不过既然那毕岚要随军而行,我也不在乎,军伍之中军律最大,而且我还持节在外,有两千石以下官员先斩后奏之权。”
何颙大笑了两声,而后道:“阉宦乃卑鄙小人,据我所知之前玄泰来洛阳不久,便被那叫封谞的阉人所诬陷,幸亏玄泰从容机智,就地反击将那封谞关入了牢中。”
刘和点了点头,仿佛想起了什么,轻叹了口气,说道:“确有此事。”
何颙微笑着扫视了一眼刘和的脸色,不再纠缠于这个话题,端起酒杯说道:“再过两日玄泰便要北上,本来应该当日送别玄泰,只是明日我得西去凉州,就无法给玄泰送行了。今日在此愚兄满饮此杯,祝玄泰一路顺利。”
众人举杯同饮之后,刘和又与两人寒暄几句便告辞离开。
看着刘和远去,袁绍忍不住向何颙询问道:“不是准备跟玄泰提一下西河的白波之事么?”
何颙摆了摆手,说道:“玄泰此人年岁尚轻,但心思颇重,能把事情压在心里。刚才聊起阉宦之事时,从其言语神态中我无法判断出他让那阉人毕岚随军北上的目的。”
袁绍说道:“刚才言语之中,不是其想依靠军伍势力,趁机斩杀毕岚么?”
何颙不屑的摇摇头,反问道:“你信么?”
袁绍被问的一愣,何颙继续说道:“此子行事颇有谋略,胆大心细绝非鲁莽之辈。毕岚乃十常侍之一,他会赌上自己的前途官位,就为了对当年的一次攀诬的泄愤而杀掉毕岚?而且当年攀诬其的封谞已然身死,如果换成你,你会这么做么?”
袁绍有些不解的说道:“可是并州之事我们谋划许久,现在刘玄泰率军北上极有可能对我等前番筹谋有所影响,能拉拢其为所用,才是上策。”
“我知道,但我无法信任他。”何颙拍了拍袁绍的肩膀,深吸了口气,说道:“就如我刚才所言,刘玄泰此子心思太深,而且行事让人琢磨不定。算了吧,先等一段日子,观其在并州的作为之后,我们再决定下一步怎样去安排他。”
袁绍有些无奈的说道:“伯求之前还说孟德亦是心思深沉之辈,为何却能信任?伯求还称其可为汉室崩乱后救世之人,这刘玄泰,怎么……”
何颙摇了摇头,说道:“孟德此人之深沉,不过是些权势谋算之心,故而我还能猜到其所思所行。这刘玄泰若是谋算仕途,那留在洛阳有其父遮挡风雨,又受天子赏识,如此方为上策。若不愿为属吏,亦可运用关系去个富庶大县为一县令,待施政有为之后,不仅可为高官,亦能养名。但是其却一心于军伍之中,与那些武人莽汉为伴,而且还不愿留在洛阳,宁可去贫苦边疆之地。故而我暂时还未看透其所求为何,索性就再等等吧。”
听罢何颙的解释,袁绍不再多言。
回到家中的刘和正跪坐于父亲刘虞面前,解释着自己上疏的原由,把贾诩所说的策略避重就轻的谈及了一些,毕竟自己也不敢跟父亲说想染指地方政权的想法。
“此次北上并州,有归降的张燕,又有京兆之地来的赵岐,还有当地刺史张懿,除此之外还有匈奴人和当地门阀之事。儿既想满足军需又欲使屯田事成,必然要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