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书语犹豫了一会儿方才答道:“利用他人的善心去做那些蝇营狗苟的事情,是为不仁;对有恩于自己的人包藏祸心,是为不义;将自己的才能用在徇私舞弊之上,是为无信。”
听罢,苏幕遮顿时对焦书语刮目相看。之前通过焦春的描述再加上那匆匆的初见,苏幕遮对焦书语的印象就是个楚楚动人的林妹妹。
这么看来,倒是自己识人浅薄了。
苏幕遮透过车窗向下望了望:“如果我随便找个地方放你下去,你没有修为,又没有家族倚靠,该要如何存活?”
焦书语别过头去,并没有回答苏幕遮的问题,显然是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反之,如果我留下你,带你回仙坊。你又要如何处理你和你家人的关系?”苏幕遮依旧是那副优哉游哉的样子,但眼神却蓦然锐利了起来。
焦书语闻言一愣,认真地思考了片刻才缓缓开口:“整个焦家,我只认焦春一人。至于其他人……只愿此生,再无瓜葛!”
苏幕遮有些诧异地望向焦书语,却并未多言。
“公子是觉得我太过冷血?”焦书语抬手将额边的垂发顺到耳后,低头苦笑。
也正是焦书语的这个动作,让苏幕遮注意到了她手上血迹斑驳的伤口。
“手是怎么伤到的?”苏幕遮突然开口问道。
焦书语下意识地将双手藏进了袖口里,她没有修为,伤口总归恢复得慢些,而且旧伤添新伤……
“你父母打的?”苏幕遮一下便猜到了这伤的由来。
焦书语点点头:“他们说家里不能多个吃白饭的,除了管理账目之外,我还得伺候他们的日常起居,有的时候做不好就……”
苏幕遮了然,这焦父焦母还真是算得清清楚楚。没有灵根的女儿既不能光宗耀祖,也不能做联姻之用,于是索性就当成了下人。
对待下人,非打即骂倒也正常。
“我知道他们想让我死。”焦书语突然开口说道,“如今哥哥参加门派大选,以他五行灵的资质,必定会有门派抢着要,焦家也会因此蓬荜生辉,而我的存在便是耻辱,所以……他们急着想要抹去我。”
焦书语抬首望向苏幕遮:“只是如今公子出现,让他们觉得有利可图,这才会放我一马。”
“可看样子,你并不打算按照他们的想法做,即便……他们是你的父母。”苏幕遮支着下颌说道。
“错事就是错事,我不会因为这是他们的命令就去做不仁不义且无信之事。”焦书语神色坚定,“公子认为我不孝也好,冷血也罢,我只忠于自己的内心。”
苏幕遮直起身子摇头叹道:“不会,我一向觉得‘生’不如‘养’重。我们要孝顺父母,那是因为他们曾为我们劳心劳力,养育关怀。反之,他们不爱你,你也不爱他们,这不叫冷血,这叫公平。”
“在这世上,还能遇见一个理解自己的人,真好。”焦书语偏头望向窗外,声音轻得仿佛被风一吹就要散了。
“别想着往下跳啊。”苏幕遮打趣道,“我可是要带你回仙坊的。”
焦书语闻言一愣,猛然转过头直直地瞪着苏幕遮,似乎没听懂苏幕遮话中的意思。
“别这么看着我。”苏幕遮难得有些不好意思地侧了侧身子,“我就是觉得像你这样拎得清的姑娘挺少见的。”
苏幕遮这回倒是没说谎话,过去的焦书语美则美矣,但就像她自己说的,从各方面来看,终归是个麻烦,而现在焦书语所展现出的理智和傲气让苏幕遮除了信任之外,还多了几分钦佩之情。
能干净利落地和糟糕的原生家庭做切割的,绝非寻常女子。
“公子……”焦书语望着苏幕遮欲言又止。
“不用说了,我意已决。”苏幕遮毅然道,“有空还不如帮我想想怎么让这马车停下来。”
“啊?”焦书语有些没反应过来,“难道公子也没有灵根,没有修为?”
“我当然有!而且现在我还有俩灵根呢。”苏幕遮抬手比了个“二”,形象极其的二!
焦书语点点头,放心了不少。
“可我还是不懂怎么让这马车停下来啊。”苏幕遮打量着四周,神情忧愁。
回仙坊之前他还想找个清静的地方跟世界书聊聊天呢。
“公子不会驾驭这马车?”焦书语的心又提了起来,“貌似刚才他是用声音操控的,公子要不要试试?”
闻言,苏幕遮叹了口气。
算了!死马当活马医!
万一对了呢?
于是,苏幕遮便在焦书语期待的眼神中开始了他的表演。
苏幕遮先是屏气凝神,随后学着焦胜春的样子大喝一声:“车停!”
然而,回应他的依旧是平稳飞行的马车。
“停车!”苏幕遮调转了一下词序。
嗯……还是没有用。
“这是马车,驱车的是马。”焦书语小心地提醒道,将建议又细化了一下。
苏幕遮点头,他明白焦书语的意思。
“吁~~~”苏幕遮的声音抑扬顿挫,很有起伏。
不过即便苏幕遮的感情很到位,但前面的马依旧没有给予苏幕遮任何回应。
“怎么没反应?”焦书语表情严肃地思考着,“或许是你发音不准?你要不要多叫几种来听听?”
苏幕遮:“……”
我觉得这个姑娘在耍我,但我没有证据!
“驴啊,羊啊,猪啊,猫呀,狗呀,你都可以试试的。”焦书语掰着手指一一盘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