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样的人才会直接从医院抬回到家里?
江芝莲不敢想这个问题。
虽然答案显而易见,但是她不愿意相信,一点都不信!
“我——不——信……”她朝夜空嘶声呐喊着,可除了冰冷的大雨,天地间一片静默,毫无回响。
一种从未有过的悲凉和绝望,如破膛的子弹般穿过她的心脏,无情又致命。
大湾县的排水系统做得非常不好,路面上很快就积了水,迅速没过脚腕,让前行变得愈发艰难。
江芝莲失魂落魄、踉踉跄跄地奔跑着。
雨太大,让人睁不开眼。
而且夜又太黑,她根本无法看清路面的情况。
一块大石头藏在水下,江芝莲一脚踢上去,整个人瞬间如离弦的箭,飞扑向前,狼狈地摔趴在了地上。
脏水倒灌进鼻腔里,辛辣、窒息,憋了半天的眼泪终于止不住地往外淌。
没出息!哭什么哭!
又没出事!有什么可哭的,不就是被呛了一下嘛!
江芝莲爬起来,用手背抹了抹发酸的眼睛,继续向前跑。
一根枝杈被大雨砸断,歪歪斜斜地挂在树梢上,摇摇欲坠。
她低头躲了一下,不成想这跟枝杈好巧不巧,就在这时没有支撑住,直直地砸到了她的头上。
江芝莲抬手拨开树枝,突然觉得后脑勺的头皮一松,长发湿哒哒地披散开来。
“我的手绢……”她低头寻找,视线绕了一圈,却没有发现目标。
顾不得地上的水有多脏,她弯下腰,捞鱼似的摸索了半晌。
结果依旧没有找到。
是不好的预兆吗?
难道他人已经……
不是的!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江芝莲腾地一下站起身,不管不顾地用百米冲刺的速度朝七星村飞奔而去。
她不知道自己用了多长时间,才完成了这段没有对手的赛跑。
来到孟青家大门口时,她已经累到虚脱,双腿发软,浑身战栗了。
呼吸时,她甚至能够品到一丝血的甜腥味儿。
被雨水浸透的木门,看起来无比沉重。
江芝莲费力推开,跨进门槛时,整个人抖如筛糠。
一进门,她便看到丢在院子里的担架。
真的是被抬回来的?
那么,人……现在,哪里去了?
恍惚间,江芝莲听到屋内传来乔瑞玲温软的笑声,而孟国辉正情绪饱满地高声说着什么。
为什么这种时候,他们会笑,会闲适地聊天呢?!
难道淋雨太久,她都已经开始幻听了吗?
江芝莲一步三晃地冲进堂屋,抬眼便看到了站在桌旁悠然而立、挺拔俊朗的男人。
完了,不光出现了幻听,还出现幻觉了!
江芝莲懵着一张脸,上下打量着孟青,可是还没等她搞明白到底是什么情况,人就昏了过去。
孟青在她倒下的最后一刻,箭步上前,架起她的双臂,没让她砸到地上。
江芝莲悠悠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孟青的床上。
“我昏迷多久了?”她一开口,嗓子疼得浑身直抽筋,“我是不是已经死了呀?”
孟青好整以暇地望着她,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
“我为什么能看到你呢?我一定是伤心过度挂掉了。”江芝莲低声自说自话道:“也好,做一对鬼夫妻也不错呀!”
“……”孟青的表情变得有些怪异,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
“你怎么不说话呢?你是不是被小鬼灌了什么汤,变成哑巴啦?”江芝莲温柔地劝慰道:“没关系,反正你也不喜欢讲话,以后你只负责听就好了。”
她顿了顿,问道:“你的耳朵没问题吧?你能听到我说话吗?能听到的话,你就点点头。”
孟青轻咳一声,“嗓子疼就少说话!”
“……”江芝莲怔住,费了好大力气才又开了口,“你,你,你会说话的呀!”
孟青点了点江芝莲滚烫的额头,心道:真是个傻姑娘啊!
静静站在门边的乔瑞玲,忍不住打断他们不着边际的对话,“你们等会儿再聊吧!让莲娃先换身干爽的衣服。”
呃?
江芝莲扭头看过去,发现乔瑞玲和孟国辉都在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我到底昏过去多久啦?”她咽口水润了润嗓子,一脸迷茫。
孟青看了眼手表,“大概,两分钟?”
“两……两分钟?”
不是两天,甚至不是两小时?
江芝莲恢复神智,意识到自己好像丢人了。
这时她才注意到,窗外的夜雨还没停,雨势依旧强劲。
乔瑞玲抱着几件衣服走进来,放到枕边,对江芝莲说道:“这些都是娇娇的衣服,她现在肚子大了,暂时穿不了这些。搬家的时候,就都留下了。她特意叮嘱我,让你随便挑着穿,你喜欢的就都送给你。”
江芝莲歪头瞥了一眼旁边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色彩缤纷,花里胡哨,一看就是穆娇娇惯常的风格。
小舅妈还真是贴心。
“我打盆热水过来。”孟青起身离开。
“莲娃,你擦洗完之后就把衣服换上吧!我先去准备点吃的。”乔瑞玲紧跟着也离开了房间。
“谢谢婶子……”江芝莲朝门外喊了一嗓子,不过声音劈得跟坏掉的磁带似的,滋滋啦啦,
难听到她自己都想洗洗耳朵了。
随后江芝莲慢吞吞地坐起来,下了床。
她淋成了个落汤鸡,在床上躺了几分钟,床单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