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宫后,洛麟羽先洗了个澡,再令人将雪奴叫来,打算跟他说出宫的事。可看到他因风雪而有点冷缩缩的样子,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漏了什么。
她和玄华体内有真气循环,寒暑不侵,雪奴却身无武功、极其怕冷,尤其是小宝儿,他还是个弱小幼儿,即便用马车,铺被褥,也不一定能抗住冻。
洛麟羽皱了皱眉。
“殿下是不是有事要跟雪奴说?”雪奴见她不语,心里有点着急,“小宝儿还在睡觉,估计快醒了。”
“本打算带你们父子一起出去玩、明日就走的,可如今下雪才想起冬天的室外,不适合你和小宝儿,”洛麟羽叹口气,“要不,等春暖花开再出行?”
“好,”雪奴立即答应,笑了笑,“我也是起床后感觉冷了许多,才想起此事,原就想和殿下商量,改个日子,不然小宝儿太小,怕他身体撑不住。”
洛麟羽点点头:“是我思虑不周,你能理解体谅、不怪我失信便好。”
“殿下言重了,”雪奴轻轻道,“殿下一心为我们父子着想,雪奴感激都来不及,怎会怪怨?那是一丝都没有的事。”
“行,那就这么说,赶紧回去吧,”洛麟羽温笑,“免得小宝儿醒来看不到爹爹,该哭闹了。”
雪奴应是速离,疾步回奔。
洛麟羽看着他的急切背影,摇头轻叹:“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殿下,”小豆子在外禀道,“适才乐姑娘过来说,她那走路怕踩死蚂蚁的老爹突然来京城了,要告假一天~~您正好不在。”
洛麟羽听乐了:“可以。”
她站起身,走出殿门,“我去给父皇母后请安,皮猴子来了,让他直接去李府找他师父。”
小豆子憋着笑躬身应道:“是。”
那浑小子如今已被乐姑娘整怕了,见她就想躲,让他主动去李府,还要当着别人面叫她师父,不知脸会哭丧成什么样,想想就好笑。
洛麟羽在休沐日里请安,其实是跟二人打招呼,要再次出宫。
虽说父皇已经讲明可以随时出宫,但还是说一声比较好,这样才能让人觉得眼里心里有他们,重视自己爹娘。
汲善舍不得,却没拦着。
其实是想让她避开太子妃之争。
人不在京城,总比钉在东宫好应付。至于真到躲不开的时候,她考虑要不要跟父亲禀明实情,牺牲一名汲家女子,渡过危机。
而洛觜崇,他因早有金口玉言在先,自是不会反对,只叮嘱儿子不许再与侍卫分开,必须时时刻刻有人随行在侧,且最少两人。
洛麟羽无奈答应。
正要告退,洛觜崇却忽然道:“那乐小绚的爹~~乐师德进京了,一会儿入宫谢恩,你要不要看看?”
洛麟羽瞅着老爹脸上的笑,立即明白,不由脑袋直点,然后在太监禀告乐师德觐见时,躲到屏风后。
乐师德出现时,洛觜崇有些愕然,洛麟羽则差点扑哧出声。
谁也没料到此人如此出乎想象,不但不是瘦老头儿,反而高高大大,黑黑壮壮,还有些肥胖。
按说如此高大黑胖的人,应该是那种气势很威猛、看着就很厉害的样子,可偏偏不是。
这家伙走路那叫一个慢。
如乐小绚所言:急死个人,恨不得照他屁股上踹两脚。
就这样的人,即便天天下地,又能干多少活?那些边境士卒是不是心里急得要死却不能说?
还有他的肥胖。
成天下乡、晒得没有一丝白净地儿的人,身上竟然能长这么多肉!
真是奇了!
莫不是因为太慢、其实干不了多少活造成的?
乐师德跪下来叩首谢恩时,父子俩快速对视一眼,脸上皆露好笑之意。
不过,那田舍翁接下来的话,却令二人吃惊不已,尤其是洛觜崇。
“皇上厚爱,微臣因太过感激而千里回京、叩谢隆恩,但微臣并未建过什么大功,实在愧领皇上擢拔!微臣愿继续守在边境,力保一方平安,尽微臣对我皇之忠心!”乐师德说罢,伏地不起。
这世上居然还有拒绝进京当官的!
真乃此人一大奇!
要知道,有很多人削尖脑袋想往京官圈子里钻呢!
何况堂堂帝王,能亲自提拔一个小官,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乐师德如此幸运,却敢不给面子!
洛觜崇的脸色阴晴不定。
祥公公急得想给他使眼色,免得惹皇上不快,却只能看到那人后脑勺。
“皇上乃千古明君,微臣才敢直言不讳,”乐师德打破快要令人窒息的安静,“皇上能够信任微臣,重视微臣,乃微臣之福气,之幸运,也说明皇上的慧眼看到了微臣这点好德行、看到微臣这颗赤胆忠心。如此,微臣更想在边境干出一番大成绩后再入京,以报皇上隆隆天恩!”
洛觜崇的脸色缓和许多,却未立即答应:“乐爱卿先退下吧,此事明日再议。”
乐师德应是站起,退三步转身。
洛麟羽等他背影消失,才从屏风后转出,长舒一口气:“诶呀鹅滴娘哎,看他走路都快把人急死了!果然如乐小绚所说,就像生怕踩死一只蚂蚁!”
高压气氛顿时破散,洛觜崇看着儿子温言道:“太子对此事有何见解?”
他不说羽儿,也不说皇儿,专用太子二字,说明是在要求洛麟羽参与议政。
洛麟羽想着自己不能不开口,也不能说太多,便道:“我看他倒不像不识好歹,而是太过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