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哭声悲切,不免让人动容,建元帝眼中也浮现出一丝松快,回忆起嬴华小时被他抱在膝上念诗学字,父慈子孝,仿若昨日。
这时尉迟家老太君颤颤巍巍走出来,皇后忙起身去扶,老太君拂开她,动作缓慢的跪在地上。
尉迟老太君已过古稀之年,一应的金银翠玉高盘在巍峨雪发之上,她母亲是高祖皇帝亲妹馆陶公主,身份尊贵,建元帝也要称一声“表姑姑。”
建元帝忙起身,“表姑姑这是做什么?”
尉迟老太君微微抬起头,因为常年养尊处优,她皮肤白皙更胜年轻女子,她双手杵地,一时竟辨别不出,到底是汉白玉的地砖白些,还是她的手白些。
“老身托大,也想替废太子求这个恩典。皇后娘娘所言不错,纵有大错,废了他的太子,已经是最大的惩罚,何必还要将他囚禁在那暗无天日的掖庭司。圣上,华儿可是您的亲骨肉,是您唯一的嫡子啊。”
几句已呜咽声噎,再难继续,建元帝本就是心软之人,听了这些话,心里不由松动了些。
尉迟家在大秦朝可谓是第一世家,在朝堂上更是不容忽视。
与尉迟家交好的人不在少数,此刻再按捺不住,起身拱手道:“圣上英明,废太子虽有过错,但他在太子位时一直克尽本分,循规蹈矩,对上恭敬,对下谦和,还是有可取之处。孔子曰,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请圣上看在废太子以前的功绩上,宽恕他这一回。”
一干人等附和,“请圣上宽恕废太子。”
看着这乌泱泱跪倒一片,建元帝深眉紧缩,沉吟不语。
片刻,嬴彻起身,向上躬身行礼,“儿臣附和。”
众人皆微微吃惊,不想瑞王竟也向圣上求情,按理他应该是最不希望废太子被放出来的。
皇后虽不明白瑞王打的什么主意,但也感激的向他投过一眼。
“彻儿你——”建元帝也是震惊,但又一想,却心中开怀宽慰,足可见瑞王心里并不是只想着争权夺利,他心中还是有兄弟的。
荣王嬴傲也站起身来,撩袍而跪,“请父皇宽恕大哥。”
建元帝看着他们,心中不觉熨帖,连连点头,又赞许的看一看懿贵妃。懿贵妃对他微微一笑,端庄贤淑。
建元帝顺势道:“既然有这么多人为嬴华求情,那朕就再宽恕他一回,只是皇后,以后你要多多管教他。”
懿贵妃喜悦之色溢出,盈盈走到皇后面前将她扶起,“姐姐快起来,圣上这是答应了。”
皇后不胜欣喜,连连欢喜叩首,“谢圣上,谢圣上恩典。”
建元帝到底是父子情深,为了顾及废太子的体面,在他被放出来没多久,就封为了祺王,支持嬴华的人却依旧不死心,还在觊觎着皇位。
在他们看来,圣上此举,正是有再将嬴华立为太子之意。
娇娘私下也问过嬴彻,为何要替嬴华求情,她才不相信什么兄弟情深的鬼话。
那时两人正下着棋,嬴彻趁着娇娘专注问话,偷偷换了棋子,然后道:“老爷子嘴硬心软,他不舍得一直将嬴华关着。再者,尉迟家在朝中地位显赫,总要顾及,”停一停,“还有,朝堂上要老爷子立太子的声音不断,放出了嬴华,他们怕老爷子再立他,就不敢再乱说立太子的话。”
娇娘恍然中又让嬴彻继续吃了几子,“但若迟迟不立太子,也不是长久的事,总要有人继承大统才行。”
“他心里有数。”嬴彻一笑,“娇娘,你输了。”
娇娘不以为意,将棋重新推了,“这局不算,重来。”
过年朝廷罢朝,嬴彻在家休沐,初二陪着娇娘回了趟娘家,因为这事尉迟家对嬴彻娇娘颇有微词。
关在瑞王府再如何得宠,也不能在这个日子不跟着正妻回娘家,反去了妾室的娘家,这不是让人看尉迟家的笑话嘛。
后来尉迟家老太君还专门因为此事进了趟宫,先面见了建元帝,一番愤慨,建元帝自然是心向儿子,对她只敷衍了事,不痛不痒的说几句嬴彻而已。
三十那天他见了那侧妃,容貌的确出挑,怪不得彻儿愿意多宠着,不过他看着性子也是好的,又通文墨,懂诗书,还陪他下了盘棋。
明明棋艺比他好,还要想方设法的让他赢,是个有孝心的孩子。又把他活泼可爱的孙女照顾的那么好,他更是满意。
最重要的还是彻儿喜欢,他就由着他去宠爱这个侧妃。
当年他不能随心所欲的宠爱自己喜欢的女人,那么他希望嬴彻可以做到随心所欲。
建元帝的敷衍,让老太君一肚子的火无处发泄,后又去了皇后宫里,一顿埋怨。只是皇后烦心事这么多,哪有闲情去管瑞王府里的事,她又拿瑞王没有办法,最后也落了个无果。
想老太君七十多岁的人,还要为儿孙奔波,说起来也是辛苦。
因为牵挂着玉姐儿,娇娘也没在娘家留宿,当晚就回去了。
嬴彻也提议,带着玉姐儿过去,但娇娘想到花媚娘解了禁足,也是要回去的,她不想玉姐儿见到她,便没有带着。
到初三嬴彻就带着娇娘和玉姐儿出城到郊外庄子去了,之前就答应过她们,樊嬷嬷更是高兴,杀鸡宰鸭炖大鹅,每天不重样的给他们一家三口做好吃的。
吃的三个人脸上都胖了一圈,特别是玉姐儿,整个脸都鼓起来了。
樊嬷嬷又吓唬她,说是等这些好吃的东西都吃完了,就红烧了她的小兔子,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