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夫人微微愕然,嘴角的笑容有些僵硬,“妹妹的话,我怎么没听明白?”她拉起娇娘的手,嗔道:“妹妹是怪我几日没过来和你说话?这可怪不得我,你如今有孕,甭管是府内还是府外的,都排队似的来看你,我是怕你没精力再来应付我。”
“我怎么会那么小气?”娇娘默默把手从她的手掌中抽出来,含蓄一笑道:“姐姐聪慧,怎还和我装傻哪?”
周夫人笑容一滞,带着几分尴尬,手虚虚的放在桌子上,嘴唇动了几下,最终还是抿上了。
她低下头,娇娘冷漠的看着她,似中间架起一层西施浣的轻纱,看不清她的脸庞,几个两手那么大的玫瑰金色葡萄纹琉璃盘里放满了各色水果,因为在孕中,不适宜熏香,渥丹就用瓜果的香味来代替香料,闻着倒还不错。
“这次我的马车遭劫,有姐姐的一份功劳吧。”娇娘的声音并无波动,不缓不慢,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周夫人面色一白,错愕的盯在娇娘的眼睛上,半晌,方道:“妹妹真把我说糊涂了,妹妹待我这般好,我怎会害妹妹哪?”
娇娘捡起桌子上摆放的小蜜橘,指甲掐进去有橘汁崩出来溅在她手指上,“知道我出府的人不多,知道我要去云来观的人更少,恰巧姐姐是一个。”
娇娘将剥开的蜜桔递给周夫人,周夫人看了一眼,没有接,只道:“那你怎么知道就是我哪?难道就不能是你身边的人泄露出去的。”
娇娘拿回手,往嘴里添了一瓣,牙齿咀嚼间,橘汁四泻,涌进每一颗牙齿的间缝里,娇娘对视着她,道:“是啊,原本我也以为是我多想。只是突然有一天我看着抱厦后面败落的莲花,突然想起一件事。”
周夫人目光闪烁,“什么事?”
“我突然想起姐姐有一次在我这绣了一个,不巧有一日我进宫给懿贵妃请安,看到荣王将和姐姐绣的一模一样的荷包扔到翊坤宫的水池里,正好掉到一片荷叶上,我细心的的一角还绣着一个“芳”字。”娇娘看着她的神色一瞬间如开败了的花朵,萎靡的整个躯干都弯了下去。
娇娘的话并没有停,“当时我并没有在意,但这件事却不得不让又回忆起。还有,我以前几乎忽略了,姐姐的衣服饰品上多喜欢用莲花,众人皆知,荣王爱莲。种种加起来,不得不让多想。”
周夫人的脸上掠过一丝苦笑,抬眸毫不避讳的直视向娇娘,道:“即便是这样,也只能说明我爱慕荣王而已。”
娇娘摸了摸袖子上羞得鸽子蛋大的红宝石,“姐姐还记不记得和我说过,荣王府的莲花有多美,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怎能描述的出来。足可见,姐姐是去过荣王府的。而你身为妾室,又无邀请,王爷自然没有带你去过,单凭你的身份怎能进去哪?”
周夫人脸色一变再变,“即便我和荣王有私情,又和你马车遭劫有什么关系哪?”她笑着道:“我看妹妹是孕中多思了。”
娇娘眉心微微一簇,轻轻看着她,“姐姐听我慢慢说。”
她道:“劫匪原本要劫的人是我,因为我身体不适,所以让水香代替,结果劫匪杀了跟车的人,错把水香当成是我劫走。而就在同一天,泸州一个官员,因为考场舞弊案压负到京,这件案子涉及朝中有人泄题之事,关系甚大。”
“原本犯人是由刑部押解到御史台的,可就在押解的时候,有人突然向王爷报信,说我出了事。依王爷谨慎的性格,之前是打算派无畏带人护压犯人的,但因为我,无畏没去成。结果,押运途中,那个犯人跑了,虽然后来发现了他的尸体,但泄题之人却成了谜团。”
周夫人两肩慢慢垂下来,眼角睨了娇娘一眼,又很快转回去。
娇娘端起茶来浅啜一口,润润喉咙,“跟车的人都已经死了,却有人在两个时辰之后去报信,显然是有人要调虎离山,趁机救走那个官员。”身子慢慢往前一倾,轻声道:“这一切不过就是要杀人灭口,很简单,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个真正泄题的人所为。那个人是谁哪?我想大概就是荣王。”
周夫人精神一震,她苍白的脸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如白瓷一般,也是一样的容易破碎,她双眸牢牢的镬住娇娘的眸子,“我不是故意的,荣王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我们只是想用你吸引住王爷的注意,让他顾暇不到那么多。我实在没想到那些人会见色起意,我只以为只要扣留你一些时间就好。”
其实原本娇娘只是猜想,如今她的话是千真万确的坐实了。
娇娘深深的看着她,声音冰冰凉,“可结果哪?”
周夫人的脸上出现悔恨的神色,哑着声音道:“我真的没想伤害你,娇娘,你相信我。”她攥住娇娘的手,微微用力。
娇娘闭一闭眼,拿开她的手,“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伤害已经造成了,不可挽回。”看着她,静默了许久,才道:“我只是不明白,姐姐是王爷的女人,为何要帮荣王哪?”
停一停,“只因为你爱慕他?”
周夫人凝视她片刻,忽而低下头传来低低笑声,她笑声苦涩,如掺了沙子一般。
周夫人点点头,娇娘徐徐问道:“其实你原本只是懿贵妃放在王爷身边的棋子是不是?为了向他们传递王爷的消息,或是做一些他们吩咐你做的事。”
“为了他我什么都愿意做。”周夫人脸上浮现出爱恋的笑容,可是却让人心疼,“其实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