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十三,是花锦堂的寿辰,今年他整四十。
从二十至二十三,三天大摆宴席。第一天是邀请的皇亲贵胄,第二天是将同朝官僚叫来同聚,到了第三天才是花家合族长幼大小及亲朋好友共庆的家宴。
二爷花锦业因公事缠身,未能到,派了长子次子一同前来祝寿,送上一座寿字珊瑚石,一座十二扇的紫檀木福寿双全围屏,一株翡翠仙桃树,和一方砚台。
别的不说,就说那砚台,乃是洮河砚,水成岩质地,肤理缜润,绿石风漪,石纹如丝,似浪滚云涌,珍贵异常,是花锦业去甘肃公办时所得,他知兄长喜爱这些,此次特意送来,花锦堂果然爱不释手。
家宴分开两席,前院嘉和堂由花锦堂招待,后院翊春院由纪氏张罗,老太太花媚娘陪坐。
到正午时分,女客这边方至悠然堂入席。纪氏还特意请来长安侯的祖母大长公主和母亲楚阳长公主,由老太太领着安哥并花家几位族中年长者和纪氏母亲、花媚娘陪坐大长公主占一长席,纪氏与自家姐妹和花家旁支的几个媳妇陪坐楚阳长公主,二姨娘领着坐一桌,姑娘们分坐了两桌,余下亲朋十数桌。
少时,饭毕,茂嬷嬷的带领着十几个丫鬟送上好茶,陶金家的捧着戏单来,纪氏让先给大长公主点,大长公主不愿喧宾夺主,让给老太太先点,老太太推辞不过,点了两出,一回《状元媒》,一回《群英会》,她点完,其余人也接连点了几出。
到纪氏那,她看戏也够了,便单点了一回《五女拜寿》让在前院给花锦堂唱一回。
同坐的人听她人在这,还惦记着前院,都夸她贤惠。
大长公主慢慢品着茶,漫不经心往姑娘那两桌瞧一瞧,问了一句,“哪位是二姑娘?”
纪氏一桌就在老太太那桌旁边,听到她问起婉娘,忙起身站了过去,招呼婉娘到身边,“大长公主,这就是婉娘。”
婉娘含羞带臊行了一礼,“大长公主安好。”
大长公主上下打量着她,婉娘面如满月,珠圆玉润,她一瞧就很喜欢,招呼过去,纪氏忙让丫鬟搬个杌子放在大长公主身边。
大长公主拉着婉娘说话,婉娘一改从前的脾气,乖巧应答,哄得大长公主眉开眼笑,更是喜欢,当场拿下腕上的红玉镯子送给了婉娘。
纪氏看在眼里,暗自欢喜。
楚阳长公主望过去,轻轻一哼。
虽说她和大长公主是姑侄,但到底也是婆媳,在府里就暗中较着劲,一个觉得自己是皇姑,身份尊贵,一个认为自己是当今圣上的胞妹,嫡公主,大长公主只是个庶出,哪有她身为贵重,却天天在她面前摆谱,这二人可以说是谁心里都不服谁。
而在长安侯的婚事上,两人也多有争歧,楚阳长公主宠爱儿子,凡事只遵循他的心意,而大长公主却较为强势,当年她儿子的婚事她没做得了主,到了孙子这就想说了算,免得再像儿子一样娶了个刁蛮任性的回家。
楚阳长公主放下茶,道:“听说花家有个五姑娘,长得美貌绝伦,和天仙似的。”前些日子听儿子念叨过花家五小姐,总想见一见能让他挂在口中的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看过去,一眼就瞧见娇娘,眼前瞬间一亮,“这就是吧?”
莫名被点到,娇娘对视过去,微微一笑,起身行礼。
“啧啧啧。”楚阳长公主连“啧”三声,向她招手,“快过来给我瞧瞧,这天下竟有这么标致的人。”
娇娘转目向纪氏看去,纪氏脸色黒沉,皮笑肉不笑道:“还不过去。”
娇娘依言走到楚阳长公主面前,楚阳长公主站起来携着她的手,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一番,像是炫耀一般和众人笑道:“大家看看,这容貌,这身段,这气质,怕是个金凤凰吧。本宫活了这么多年,所见父皇皇兄后宫的妃嫔,也没几个比得上。”
众人皆附和,频频打量着娇娘,口中不绝称赞,有人心里感慨,可惜是个庶出,要是纪氏生的,这花家求亲的门槛怕是都要磨平了。
只是有人也觉得娇娘容貌太好,反而不是贤妻的最佳人选,倒是婉娘珠圆玉润的,是旺夫的面相。
“花家的女儿哪个不是金凤凰,大夫人生的大小姐,嫁给了瑞王爷,那是圣上的儿媳妇,活脱脱的金凤凰,二小姐和大小姐一奶同胞,自然也是金凤凰了。”
说话的是花家旁支一个媳妇,丈夫是个五品官员,前年外放出去,今冬才调回京城。
自回了京,哪还想再外放出去,京官就是个九品的芝麻小官也比在外做官强。就好比大理寺的寺丞,一年得外地官员孝敬的冰敬、炭敬都是他一个五品官员的三倍。
这几个月她没少往花家跑,哄着奉承着纪氏,就是想以后花伯爷能在朝堂上为她丈夫说几句话,能留在京城。
“邢夫人过奖了。”纪氏面色稍霁,走至娇娘旁边,扶着她的肩膀,表现出一副亲昵的样子,笑道:“不过我这几个女儿,就这个小女儿最得我心,媚娘婉娘她们都比不过。我也是娇纵得她没边了,最爱和我顶嘴,牙尖嘴利的,有时倒憋的我哑口无言。她父亲也是,前段时间被她气得好几天吃不下饭,可气归气,这心里啊还是紧着疼。”
又是和嫡母顶嘴,又惹父亲生气,这话说出来,众人看向娇娘的眼神立马变了,之前见之有好感的,也变成不喜之色。
大长公主听了更是皱起眉头,道:“淑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