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胡太医,娇娘回到房中,见茂嬷嬷坐在床边看着老太太无声垂泪,她将房中的丫鬟都遣了出去。
“嬷嬷保重,老太太还需你照顾。”娇娘走过去道。
茂嬷嬷泪流满面,“都是我没有照顾好老太太。”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怎么能怪嬷嬷哪。”娇娘道。
茂嬷嬷恨恨道:“也不知道是谁这么狠毒想害死老太太!”
娇娘正色道:“能将嬷嬷碾好的杏仁换掉,必然是院里的人,这是出了家贼了。”
“不会。”茂嬷嬷立马否认,“在百龄堂伺候的都是跟着老太太多年,可信的。”
音未了,她豁然瞠目:“不过,前段时间因为小公子抱养了过来,新添了几个刚从外面买进的小丫鬟,会不会是她们中的谁,我这就去问问。”
见她这架势就要去撕了她说的几个丫鬟,娇娘忙拦住她,“嬷嬷别冲动,你这样出去,谁能承认啊?”
茂嬷嬷急的直叹气,抓着娇娘的手无措道:“五姑娘,你说这事该怎么办,我是什么主意都没有了,伯爷偏偏这个时候不在。”
娇娘握握她的肩,她肩上的骨头嶙岖的突兀着,没有半分肉。茂嬷嬷为老太太操劳半生,什么事都亲力亲为,也难怪这么瘦。
“院里人这么多,厨房又是谁都可以进的,一时之间确实很难查起。但我想,刚进来的丫鬟,要说和祖母有这等深仇大恨,我是不大信的。”
茂嬷嬷直点头,娇娘慢条斯理,“况且,以一个丫鬟的见识,怎么知道苦杏仁有毒,就算知道,难道是她一进府就带进来的?这苦杏仁的来源也很可疑。依我看,被收买的可能性比较大吧,也不知是谁和祖母这么有仇。”
茂嬷嬷抓住娇娘的手,像抓住最后一颗救命稻草,“五姑娘,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现在最重要的是老太太的身体,查凶手可以暂缓放一放。我刚才知会了胡太医,让他先别提老太太中毒,咱们这也别透出风,以免打草惊蛇。不过,从现在起要有人时刻盯着那几个小丫鬟,或许能找到些什么蛛丝马迹。”娇娘有条不紊道。
茂嬷嬷听了点点头,“五姑娘,也多亏有你。”她停下来,眼睛往纪氏所居方向飘了一下,“旁人我是不会信的,老太太虽脾气不好,但还不至于有人会因此要她的命。”
茂嬷嬷这是怀疑上纪氏了,娇娘其实也有这个怀疑。
这府里,和老太太存在最大矛盾的就是纪氏,老太太抢走安哥抚养,又向着苏卿音,分了纪氏一半的管家之权,她能不怨恨嘛。
而且,又是毒,和害死她姨娘相似的手法,实在令人不得不怀疑。
“凡事因果多是讲究一个“利”字,能让她要置老太太于死地,显然不可能是因为这一点就要害人,多半是那个人失了利,才会这样做。”娇娘轻飘飘的话落在茂嬷嬷心中,像是一块石头猛烈的捶在她的胸口,更让她笃定。
茂嬷嬷咬牙,眼目狠厉,“若是让我知道是谁害老太太,我决不能放过她。”
娇娘看看她,须臾,慢慢垂下眼睑。
之后几天,老太太身边一直都是娇娘和茂嬷嬷贴身伺候着,纪氏二姨娘她们也时常过来看望一眼,问一问胡太医老太太的情况,略坐坐就走。
花君逸早已给花锦业去信,收到信,花锦业就回了,说是已经回程,差不多四五日就到。
也给历城去了信,万一老太太有个好歹,别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这一日,娇娘刚给老太太喂下药,茂嬷嬷就神神秘秘的拽着她进了内室。
“五姑娘,有发现,一婢子来报,说一个叫梅儿的丫鬟刚才偷偷摸摸的出了院,她起疑,就跟在后面,发现她在院外一颗槐树下面藏了东西。当时她也不敢惊动,等那梅儿走了,她挖出来一瞧,正是苦杏仁。”
茂嬷嬷从怀里拿出一包用绿布包着的东西,打开给娇娘瞧。
“看来是要销赃。”
“要不要把梅儿捆起来查问?”
娇娘阻止,她手指摩挲着绿布,“嬷嬷看看这布,哪是一个小丫鬟能用的。”
茂嬷嬷细细一看,“是花软缎,虽说不是多名贵,但这府里能用得起的还真没多少人,果然是被收买的。”
“先别急着拿她,只是一些苦杏仁,又没当场扣住她,她完全可以否认。”娇娘将苦杏仁包裹来,“再埋起来,别打草惊蛇了。”
茂嬷嬷收起来,“既然知道内鬼是谁,也好办了。”
娇娘看着她,“嬷嬷有什么好主意?”
一开始茂嬷嬷真是被老太太吓着了,惶惶失措,这几天倒慢慢平静下来。
“收买嘛,事没成,她能得到好处吗?”
娇娘立即明白她的意思,心中马上有了主意,贴在茂嬷嬷耳边密语一番。
当夜,茂嬷嬷暗中下令将百龄堂监视起来,内松外紧,院外各处都暗藏着人,都是跟着老太太有年头的老人。
过了一更,府里已是寂静无声,各处都熄了灯,唯有百龄堂四处通明。
几个老媪捆着一个年纪看起来只有十五六的女孩,就是那叫梅儿的丫鬟进了正堂,压着跪在娇娘和茂嬷嬷面前。
“茂嬷嬷,逮着了,人赃俱获。”一个老媪拿出一个炖盅,放在桌上。
茂嬷嬷看了一眼,上去就连着甩了几个巴掌。
这梅儿倒有几分胆量,被打也不哭,只问自己不知犯了什么错事。
“你看看这是什么?”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