茜娘留下来住进了潋滟居,这地方是曼娘出嫁前居住的,她出嫁五年,程氏依旧日日让人拾掇着。
让她住在那,是茜娘自己提出来的,程氏也不好拒绝。就收拾出来一个房间,先将她安置在那。
等人都走了,刚才还动都不能动的茜娘就从床上跳下来,艳红端着热水进来,唬了一跳,“姑娘你的脚没事啊?”
茜娘扬眉看她,“我当然没事了。”
艳红迟疑,“那姑娘为何——”
茜娘眼中精光闪闪,“我自然有我的道理。”说完露出算计的微笑,转眼脸一变,“我警告你,这件事你不许告诉任何人,不然仔细你的皮。”
昨日闷了一天,今天更是闷热,人仿佛在蒸笼里一样,娇娘昨夜又没有睡好,白日里发困,可躺下就觉得热的呼吸不上来。
院子里有低飞的燕子掠过,水香说,这是要来一场大雨,可等了半天,都没有要下的意思。
饭后,娇娘积了食,就出门去散散步把食消了,她想起上次摘完扔掉的合欢花,就带着水香过去想再收一笼。
白天里的合欢花比晚上更好看,红艳灿灿,如花海一般。水香挎着一个竹编的花篮,就手将摘下的花都归置到一处。
“这花长得真有趣,像扇面似的,戴在头上也能当绒花戴。”水香把一朵合欢花别在耳边,倒是比那些冷冰冰的饰物更生动,娇娘看了笑一笑,“但绒花不败,这个戴一会儿就蔫了。”
水香将花拿下来,一叹,“也是,美好的事物总是短暂的。”然后扔进花篮中,“姑娘,你摘这花是有什么用处啊?”又问道。
娇娘饱满的指甲没有染任何凤仙花汁,透着指甲肉粉嫩粉嫩的,她垫脚摘下高处一朵扇面开的最大的,“用处多了,解郁安神,理气开胃,活络止痛,杀虫消肿,你不是说你这几天嗓子不舒服嘛,用这个泡水喝,喝上几次就管用。”
“这么多的用处哪,那可真是个好东西。”水香从腰间解下一个香囊,摘了花瓣放了进去,然后给娇娘系在腰上,“姑娘戴着这个,省的有蚊子咬。等回去我再装几个香囊,放在姑娘枕边,姑娘闻着就不会睡不着了。”
水香心细妥帖,娇娘感念她细腻周到。
六月的雨,是娃娃脸,说哭就哭,这边还摘着,就突然下起了雨,躲闪不及。
“怎么说下就下了?”水香用手给娇娘遮挡着,但也没什么用,她四处张望,见不远处有个亭子,“姑娘,咱们去那躲躲雨吧。”
娇娘点点头,与水香依扶着跑进亭子。
短短的几十步路,娇娘还是被淋湿了,她抖着衣裙,心中埋怨,呆在房中不下,偏偏出来就下,老天爷也捉弄她。
她撅着嘴,慢慢转了个身,只见视线所到之处是一双黑底银绣皂角鞋,猛一抬头,这才赫然发现嬴彻也在亭内。刚才她只顾抖弄衣服,没看见他。
娇娘身上穿着一件月白色粉边刻丝曲裾,下裙围三圈,脱到地上。衣服湿透了,紧紧的贴在身上,愈加显出她玲珑饱满,腰肢纤细。
她头上梳成一个回旋髻,用一支蓝粉色玉质蜻蜓簪固定住,另一边戴着一朵水色海棠宫花,绢纱为瓣,金丝做蕊,精致拟真。宫花旁边簪着一小溜的水晶花钿,延到额角,这样的装扮比她平时的装扮更添妩媚之色。
娇娘略滞愣了下,忙俯下身,“参见殿下,不知殿下在此,多有打扰。”心下懊恼,老天爷果然在捉弄她,偏又遇到他。
水香也跟着行礼,心中惴惴,可过了片刻,仍未听见瑞王叫起,偷偷撩起眼,却见瑞王拿着一方丝绢给姑娘擦拭脸上的雨珠,双眼不由瞠大。
娇娘发怔,懵然的看着嬴彻,他的动作很温柔,像是怕用力会将她弄疼。她的个子只到他的下巴,平视过去落在他的嘴唇上。
他的嘴角微微向上弯着,所以总是做着似笑非笑的表情,与他相处两年多,可今天娇娘才发现,嬴彻是薄唇,听说嘴唇薄的人都心性凉薄。
片刻的失神过后,娇娘翻醒过来,微微侧开脸,使嬴彻动作一滞,略尴尬的停在空中。
她眼神随意一瞥,这才注意到嬴彻拿着的丝绢上绣着一朵牡丹花,她认得自己的刺绣。突然想起那一夜自己扔掉的丝绢,原来被他捡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一抽,伸手就去抢,“这是我的。”可能是她太急于从嬴彻那拿回自己的东西。
嬴彻却不给她,轻笑道:“你说是你的,可有证据?”
娇娘明亮的双眸湿漉漉的,“这上面的刺绣是我绣的。”她又用力拽了拽。
却不想嬴彻那么无赖,竟趁机抓住她的手,并且离她更近一步,“那就当是送给本王的如何?”
娇娘登时就红了脸,水香见姑娘被轻薄,当即要挺身斥责一番,却冷不丁接到嬴彻投射过来的一记冷眼,只觉得浑身像是被冷凌凌的冰碴儿浇了一遍,冻的开不了口。
嬴彻这样无礼,娇娘恼羞成怒,将手使劲抽出来,然后狠狠的怒视着他一眼,便什么都不说,提裙跑开,也不管外面下了多大的雨。
水香见状,也追了出去。
茜娘站在另一边的长廊下,清楚的看见这边亭子里发生的事,她犹自不甘,这几日她天天让人打听瑞王的行踪,安排巧遇,但每次瑞王都对她置若罔见。今日她又出来“巧遇”,没想到被倒娇娘捷足先登。
那娇娘就是个黄毛丫头,哪有她有女人味?她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