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荣府的灶房,自然是比普通的灶房要大上许多。一条长达数里的长廊往里无限延伸,在其间操办的人数不胜数,皆在干着自己的活儿,有择菜的,有切肉的,有烧火的,分工明确,井然有序。
其中锅碗瓢盆,一应俱全。各种蔬菜,皆是新鲜的。要什么佐料有什么佐料,要什么食材就有什么食材,山珍海味,屡见不鲜。要说有什么吃的是荣府的灶房没有的,那恐怕只有平淡无奇的粗茶淡饭了。
可想而知,居安城首富荣千富的日子过得有多么逍遥快活,多姿多彩了。
瑞霜蹑手蹑脚地往灶房而去,临近门口了,才直起身子,挺起腰板,双手背过身后,若无其事,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企图伪装成自己人一样。
瑞霜跨过一道崭新如初的门槛,怀着激动的心情往里走去,赫然发现,没想到荣府的区区灶房,竟也有普通院落的一半大了。放眼望去,更是人头攒动,有男有女,密密麻麻,很是壮观。
看到这一幕的瑞霜仔细一想,忽然觉得事情有些棘手起来,这儿的人这么多,一个一个的贿赂也不是办法呀,看来待会儿还得见机行事,随机应变才行。
这会儿,大家都正专心致志,全神贯注地做着自己的活儿,相当认真。直到瑞霜出现,才打破了这一沉寂的局面。
灶房里大多都是熟悉彼此的自己人,看到男装打扮的瑞霜趾高气扬地走了进来,自然会齐刷刷地向她投去诧异的目光。
一时之间,物议沸腾,议论纷纷。
而后更是有一个正在择菜的年轻小伙子当即站了出来,气贯长虹地拦住了瑞霜的道,并板着一张脸,怒目圆睁地厉声呵斥道:“你是谁?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出去!”
瑞霜一愣,顿时慌了神,只觉得脊骨发凉,浑身上下冒出一堆冷汗来,匆匆反应过来后,赶紧笑脸相迎,强装淡定道:“兄弟,我是新来的,特地来这里给你们增添人手呢。”
那伙计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瑞霜一眼,进而稍稍转身,用一种矫揉造作的语气,一脸嫌弃地说:“新来的?哼,胡说八道。还不快出去,再不出去,我可喊大家撵你了啊!”
“诶!别别别!”瑞霜瞬间瞪大了眼睛,连声哀求道,“这怎么就是胡说八道了呢?我真是新来的呀!”
“信口雌黄,还敢狡辩。”伙计斩钉截铁地说,“荣府这回虽是招了新的家丁,可彭管家却是没安排新人来灶房。我看你是饿了,才想要混入这里偷东西吃吧!”
“诶呦!不敢不敢!”瑞霜连连挥手,张皇失措地否认道,“兄弟,我真是新来的,只是彭管家没跟你们说而已,你就行行好,放我进去吧。”
“不行!门儿都没有!”伙计坚定不移地拒绝道,“你还想不想要小命了?再这么臭不要脸地死缠烂打,我可要到彭管家面前告你的状!”
“诶!别激动,别激动!”瑞霜连忙往后退了两步,伸出一只手,摊开掌心挡在面前,苦口婆心地劝道,“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
两人的喧哗声径直把一个掌勺的中年大叔给引了过来。
这中年大叔叫做郭茗,是这块儿的庖厨,皮肤粗糙,坑坑洼洼很多,鼻子下面长着一撮又浓又密的胡须,看上去是一个相当随和的人。
郭茗的手里拿着一个瓢,横眉怒目,眯着眼睛,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二人,最后干脆利落地对那个伙计说道:“你先忙去,这里交给我处理就行。”
郭茗一发话,那伙计便直接垂下了脑袋,不再有之前那般气势汹汹,势不可挡的样子,只得轻声细语地答应道:“是。”
这名伙计离开后,郭茗便把注意力放到了瑞霜身上。
他皱着眉,苦着脸,略显不耐烦地问:“你是干什么的?”
瑞霜见此人打扮得体,位高权重,从众人当中脱颖而出,便料想他一定是这儿的庖厨了。
于是乎,瑞霜的眼珠子在眼眶中转了转,灵机一动,毫不见外地牵着郭茗的胳膊,急急忙忙地把他拉到一旁,贼眉鼠眼,试探性地问:“想必您就是这儿掌勺的吧?”
“是啊。郭茗就是我,我就是郭茗。”郭茗拉长了声线,用一种慵懒的声调,随口答道,“怎么了?有什么事儿?”
瑞霜憨憨一笑,图谋不轨地问:“郭大哥,我也想来这儿烧饭做菜,给我们灶房添砖加瓦!”
“你?”郭茗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进而轻蔑一笑,把手一挥,不屑一顾地说,“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长得还这么干净俊俏,好端端的来灶房干嘛?我可警告你,灶房的活儿都是些粗活儿,你瘦胳膊瘦腿的,未必能干得下去。”
“我可以,我可以!”瑞霜急不可耐地说道,“集四海之珍奇,皆归市易;会寰区之异味,悉在庖厨。我来这儿,不为别的,单单是我的兴趣爱好而已。我喜欢烧制佳肴,还请郭大哥通融通融,放我进去吧。”
“兴趣爱好?”郭茗再度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表示怀疑地问,“单单是因为兴趣爱好而已?”
“嗯嗯。”瑞霜连连点头答应,眼神当中甚至还闪过一道亮光。
郭茗轻声一笑,挑着眉头,悠哉悠哉地说:“你若真是喜欢烹饪佳肴,就该去那些客栈酒楼做厨子,而不是到荣府来做家丁。”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