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百华下意识地伸出舌头润了润干瘪的嘴唇,有条不紊地说:“我相信家父的品鉴。家父说柳先生做的好吃,那便是真的好吃,故而我不用尝,也能知道柳先生所做的菜肴的大致味道了。更何况……我已经闻到香味了。”
瑞霜的嘴角仍挂着一丝笑意,兴致冲冲地问:“莫非老爷也是在吃这方面颇有研究,所以少爷才这般信任老爷?”
“那是自然。”荣百华不紧不慢地说道,“家父除了钟情价值连城的古玩之外,剩下的唯一一个兴趣,或许便是吃遍人间美食了。”
说完,瑞霜便是情不自禁地发出了一阵爽朗的笑声,跟个糙汉子似的,倒是装得有模有样。
荣百华皱了皱眉,一头雾水地问:“柳先生笑什么?”
瑞霜长叹一口气,不慌不忙地说:“没什么。我只是没想到,老爷身为居安城首富,最感兴趣的竟然不是金银财宝,而是奇形怪状的古玩和别有风味的美食。”
荣百华低了低头,轻声笑笑,慢条斯理地解释道:“因为人们往往总是什么拥有的最多,就最不重视什么。物极必反,盛极必衰,大概讲的就是这个道理。”
瑞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直言不讳道:“受教了。”
荣百华的喉结一阵蠕动,脸色愈发的难看,进而摆出一副纠结的神情,像是有些首鼠两端,进退维谷的样子,显然是在思索着些什么。
直到瑞霜因被油烟呛到而咳嗽了两声,这才将荣百华从无限的遐想中给拉了回来。
只见他心中一震,身子一颤,把心一横,怯生生地开口道:“柳先生可否再做一道茯苓鸡汤?”
“茯苓鸡汤?”瑞霜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愁眉不展,疑惑不解地问,“少爷也爱吃茯苓鸡汤?”
“莫非柳先生也喜欢吃?”荣百华的眼神当中闪过一道亮光,还以为找到了自己的高山流水。
谁知瑞霜竟是挥挥手,微微一笑,泰然自若地纠正道:“少爷错了。不是小人喜欢吃,而是老爷也喜欢吃茯苓鸡汤。自我成为老爷的贴身庖厨以来,老爷除了早膳,几乎顿顿都让我做茯苓鸡汤给他吃。长期以往下来,不知怎的,竟也不会腻。”
“哦……”荣百华默默垂下了脑袋,像是有些灰心丧气,失魂落魄的样子。
瑞霜见状,一手握拳置于嘴前,刻意咳嗽了两声,摆出一副庄严肃穆的样子,吞吞吐吐地问:“呃……小人可否斗胆一问,为何少爷和老爷都这么喜欢吃茯苓鸡汤呢?”
荣百华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无比沉重地发出一声叹息,怀着悲恸的心情,忧心惙惙地答道:“因为茯苓鸡汤是我娘生前的拿手菜,我还记得小时候家里再怎么穷苦,总要腾出一笔钱用来购置制作茯苓鸡汤的食材。我娘做的茯苓鸡汤尤为好吃,每当我跟家父吃完,都会觉得神清气爽,心旷神怡,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气。如果说晶莹剔透的大米是填饱肚子的必需品,那么我娘所做的茯苓鸡汤便是满足我和家父的精神食粮。虽然我娘带着茯苓鸡汤一块走了,但她的音容笑貌仍然存在我深深的脑海里。”
听到此处,瑞霜烧饭做菜的动作都慢了不少,难免生出了同情和怜悯之意,几经思量过后,才语重心长地安慰道:“还请少爷节哀。”
荣百华的眼眸隐隐烁动,眼眶逐渐变得红润起来,他只轻轻啜泣了一声,进而故作坚强地擦干了眼角的泪水,强颜欢笑道:“没事儿,我早就放下了。”
瑞霜本想问问荣百华的母亲是因何故去世,但看现在这样的情形,觉得这样贸然一问未免有些唐突冒昧,便赶紧封了口,不再勾起他悲伤的回忆。
紧接着,瑞霜盛起身后那口锅里的茯苓鸡汤,将自己所做好的美味佳肴通通放进食盒里,进而用一种愉悦轻松的语气,古灵精怪地对荣百华说道:“少爷,午膳已经做好了,您是要去老爷房间和他一起享用吗?”
荣百华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不假思索地说:“嗯,就把这些送至家父的卧房吧。”
……
紧接着,荣百华,瑞霜和阿宽三人一路向北边大院前行,他们快步急走的同时,总是时不时地抬起头望一眼雨过天晴的湛蓝浮碧空,倒觉得颇有一番意境。
三人很快就来到了荣千富的卧房内,而荣千富已然饭桌上恭候多时。
只见他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似是已经饥渴难耐了。
荣百华坐到荣千富的对面,阿宽和瑞霜则是小心翼翼地取出食盒里的菜肴,将它们一一摆放至桌上。
五花八门的菜肴热气腾腾,秀色可餐,香气扑鼻,像是汹涌澎湃的惊涛骇浪一般不断涌入父子二人的鼻子里,引得他们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瑞霜摆放完毕后,还识趣地双手作揖,毕恭毕敬地说道:“菜已上齐,老爷和少爷请慢用。”
荣千富心满意足地笑了笑,迫切地向荣百华提醒道:“华儿,动筷吧。”
“是。”荣百华干脆利落地答应一声后,便也开始品鉴起来。
他先是夹了一块儿红烧肉放入口中,细细咀嚼起来的同时,竟不由自主地默默颔首,给予称赞道:“嗯,柳先生所做的菜肴果然是清爽可口,美味至极啊。单单从这红烧肉来说,便是肥而不腻,恰到好处。难怪家父会对柳先生如此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