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书予眼前一亮,微微一笑,饶有兴致地问:“听苦大侠这话的意思,莫非是对自己先前所做出的决断感到不满了?”
“谈不上不满吧。”苦无挥一挥衣袖,镇定自若地感慨道,“当时我若是不挺身而出,那对遭受欺压的老夫妇非得被王允川逼死不可。可我等行大事的话,万万不能唐突冒昧、暴虎冯河。凡事不打无准备之仗,先前不假思索地站出来顶撞王允川,的确是我思虑不周下的冲动之举。虽然我刚下神宗的时日不长,但也算在这纷纷扰扰的人世间走了一遭。现在我已然知道些许为人处事之理,更知道成大事者注重细节,在慎小细微处做文章,远比不拘小节要稳重得多。”
“人总是在磨练中成长的。”徐书予目视前方,有感而发道,“苦大侠的路还很长,制裁城主的卑劣行径只是其一,相信苦大侠在今后的人生道路上一定会遇到更多形形色色的人情世故,等到那时,我期待苦大侠小有所成、蒸蒸日上。”
“一定!”苦无奋力点头,毫不犹豫地一口答应,进而言归正传道,“高韵白的武功的确不弱,但我此行并非要与之硬拼。我只需小心翼翼地躲在暗处,如履薄冰地以内力引狂风呼啸之。高韵白的武功虽是高我一等,却也一定料不到那乃是人为所致。”
徐书予若有所思地默默颔首,进而长舒一口气,泰然自若地笑着说道:“有苦大侠这话,我也就放心了,相信这次我们一定可以马到成功、稳操胜券!”
苦无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灿若朝阳的笑容,并与之相视一笑,一本正经地说道:“徐大人,在我开始行动之前,还有几件事情要交代于你。”
“苦大侠但说无妨。”
苦无一手握拳,置于嘴前刻意咳嗽了两声,摆出一副庄严肃穆的样子,郑重其事地娓娓道:“我以狂风使其风声鹤唳、杯弓蛇影,此计虽然可行,但少说也得几日的日积月累才行。在王允川开始惴惴不安、自相惊扰,召见徐大人协商此事时,徐大人一定要趁着这个机会向王允川阐明一点。”
“这个我知道。”徐书予板着一张脸,胸有成竹地说,“想来苦大侠一定是要我趁机让城主放太子殿下出狱吧?”
“正是。”苦无面带微笑,斩钉截铁地说,“当务之急,是还太子殿下自由之身,我等在城主府中行事才会方便得许多。”
“苦大侠放心,这事儿我可一直惦记着呢。即使苦大侠不说,我也一定会趁着这个大好机会让太子殿下重见天日。”
“但徐大人要做的,却远远不止于此。”苦无意味深长地说道。
“哦?”徐书予就跟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神当中闪过一道亮光,当即就提起了一外好奇地问,“苦大侠还有何吩咐?”
“吩咐谈不上,只是要请徐大人顺水推舟罢了。”苦无的嘴角上扬到极致,露出一抹深不可测的邪魅笑容,“我希望徐大人不单单是借此良机救沛琛兄出狱,如果方便的话,还要尽可能地向王允川引荐我。”
“引荐你?”徐书予眉梢一紧,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不敢相信地确认道,“苦大侠的意思是,你也要参与到朝堂的勾心斗角中来?”
“没错。”苦无神色自若地笃定道,脸上满是云淡风轻、风平浪静的神情,不见丝毫的畏惧之意和胆怯之态。
但是徐书予一听这话,脸色则是愈发的难看,而后直接倒吸一口凉气,发出“嘶――”的一阵声响,愁眉不展、忧心忡忡地说:“苦大侠可要想清楚了,宦海浮沉、人心叵测,追名逐利、蝇营狗苟,官场上的事情可不比苦大侠斩妖除魔、殛鬼灭怪容易。一入官场深似海,苦大侠以旁观者的角度纵观全局、出谋划策还好,可一旦成为了当局者,苦大侠要再想出去可就难如登天了。”
面对徐书予苦口婆心的劝告,苦无只是无所畏惧地淡然一笑,“大人不必多言,我意已决。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唯有以身涉险,才能从险境之中求得富贵。”
苦无固执己见、一意孤行,徐书予只得无比沉重地发出一声叹息,并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勉为其难地答应道:“此等舍己为人的决心,世间少有,而苦大侠心系苍生、胸怀大义,在下佩服。既然苦大侠执意如此,那我也便不再多加劝阻,不过这引荐之法……”
“引荐之法我已经替徐大人想好了。”还没等徐书予说完,苦无便抢先一步说道,“在王允川找徐大人为处理妖风而举行祭祀一事之时,徐大人只需告诉王允川,你有一个于蓬莱仙岛学成归来的诡秘谋士,擅长呼风唤雨、祷告神灵,有他在,定能叫邪魔退散,还城主夜夜安寝。”
徐书予心潮起伏地点了点头,下意识地伸出舌头润了润干瘪的嘴唇,不情不愿地答应道:“好吧,那便如苦大侠所言,一切按计划行事。”
“好,事不宜迟,我即刻行动。”苦无板着一张脸,正色庄容地与之作别道,“徐大人,告辞!”
“苦大侠慢走。”
苦无对徐书予深深鞠上一躬后,便是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了。
他直接以一个箭步冲出房门,纵身一跃,腾空而起,消失在了浓浓夜色之中。
而跟徐书予交代完该交代的事情之后,他便该重新回到城主府实施计划了。
苦无马不停蹄地翻墙越户、飞檐走壁,以巧妙灵活的轻功奔突前行,不出一炷香的工夫便已经到达了与此地相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