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当当——”
“开饭开饭,开饭开饭——”
工人们敲着手里的铝制饭盒和搪瓷饭钵,叮叮当当的声音就象放鞭炮一样,脸上笑逐颜开的表情真的象过年一样。
“开饭,开饭,开饭……”
人群中一个高个子的年轻人也在敲着自己的饭盒,许多工人转过头一看都乐了,这人不是他们的厂长还能有谁?
厂长来了,食堂里的大师傅们迅速行动,几只大铝盆便端到了窗口,工人们马上就把窗口围了个水泄不通。
黄波早从里面给秦东盛出一碗红烧肉来,又拿来三个馒头,馒头还是秦东最爱吃的那种,加了许多碱面看着都发黄了,可是吃起来很香。
工人们穿着蓝色的制服,很快就坐满了食堂的每张桌子,大家吃着香喷喷的红烧肉,谈率着加班的工资,每个人都笑得开心,眼里全是憧憬。
“嗯,大家吃得好不好?”秦东坐在饭桌前,手拿馒头喊了一句。
“好!”工人们集体喊道,喊完个个都乐了,妇女们开心地笑着,高兴地耳语着,男人们甩开膀子,唏哩呼噜地喝着鲜美的鱼汤。
“秦厂长,比过年吃得都好!”一个靠近秦东的中年妇女笑着又加了一句,马上又引来一阵笑声。
“几个月没吃肉了,”一个中年汉子笑着对秦东道,“这畅开了吃还真是第一次。”
“那明天就再做。”秦东大声道,他看到,许多女工用馒头蘸着肉汤和鱼汤,可是碗里的肉和鱼都留了出来,不用问他也知道,这是回家带给孩子和老人的。
“刘师傅,全厂加班,你们也加班,这些日子,米饭、馒头、包子,你变得花样做……红烧肉,红烧带鱼、白菜炖松肉……别给厂里省钱。”
哗——
食堂里又是一片笑声,加班有肉吃,加班还有加班费,这样的生活以前是不敢想的。
“一斤肉两斤蛋三斤鱼……”刘师傅是食堂的老人,他笑着走到秦东跟前,“现在肉真不好买,都买不到……”
今年物价闯关,物价飞涨,可是老百姓也总结出了自己的经验,一斤肉的价钱大约等于两斤鸡蛋的价钱,又大约等于三斤鱼的价钱……
“别人买不到,我们嵘啤肯定能买到!”秦东端着饭钵站了起来,蔬菜,果品,水产,副食公司……加上百货商店和供销社,都是嵘啤的销售点,二分厂的啤酒很抢手,他们也到厂里来找,“他们也得买我们的啤酒,这事黄波解决……”
黄波赶紧站起来,“没问题,只要厂长说了,明天我们还吃红烧肉,哎,刘梅,别舍不得吃,明天还有……”他笑着指指一个妇女,这个女职工,红烧肉自己一块没舍得吃。
……
这几天,二分厂的上空不止飘荡着啤酒花的味道,还有红烧肉和炸带鱼的味道!
“高虎,你们二分厂天天吃红烧肉?”卡车缓缓驶进了厂区,前几天与高虎干仗的总厂的李师傅就降下了车窗,他使劲地嗅着鼻子,喉头就不住地上下窜动着。
“红烧肉?”高虎嘚瑟道,“我们都吃腻了!”
李师傅开着卡车是帮忙来送啤酒的,如果搁以前,他又会说自己是总厂的,是爹,你们二分厂是分厂,是儿子,可是现在爹在儿子面前硬气不起来了。
“高虎,我以后就到你们二分厂食堂吃饭?”李师傅笑着递过一支“白金鹿”,又掏出火柴给高虎点上,“都是一个厂的,在哪吃不是吃?”
“咦,”高虎坦然地叼上他的烟,坦然地吐出一个烟圈来,“就是嘛,在哪吃不是吃,你们是总厂的,还是到总厂的食堂吃吧。”
“总厂的食堂就是白菜豆腐,要么就是土豆茄子,”李师傅顺手把一盒“白金鹿”塞进高虎的口袋里,“秦厂长在总厂的时候,年货那是分得真多,我家里现在还有过年时分的肥皂和卫生纸……”
“秦厂长就是不疼钱,”高虎拍了拍卡车,“行,你以后就到我们二分厂吃饭,我跟食堂说一声。”
“那敢情好,”李师傅笑着拉开车门,拿出用网兜盛放的饭盒来,“家里的孩子上初中,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我,我以后就真的在你们二分厂吃饭了,你放心,干活我也不含糊……”
……
李师傅带了个头,高虎开了道口子,可是这下可坏了,总厂和一分厂的职工到了饭点就各种借口跑到二分厂,都是熟人,高占东的门都把不住了。
既然都是熟人,低头不见抬头见,也不能不让人家进门,好嘛,这几天连带着着他,在总厂和一分厂都是人气爆棚!
“哎,我怎么听说你们二分厂吃独食?”武庚气咻咻地一把推开秦东办公室的门,“中午老子也不走了,也尝尝你们的红烧肉、炸带鱼,咦,你们秦厂长人呢?”
……
秦东没有待在厂里,而是回了杀人街,他跟学院请一个月的假,也快到期了。
他不知道武庚在找他,可是他要找杜小树,这小子,全厂都在加班,可是他一到下班时间,骑着挎子冒着烟就溜了。
“在录相厅呢。”杜小桔也下了班,她指指鸣翠柳饭店东面的几间厢房,现在那里归杜小树管理。
……
录像厅、台球厅、歌舞厅、游戏室构成了“三厅一室”,是这个年代的年轻人消磨时光的主要方式。
《少林三十六房》、《五郎八卦棍》……嗯,这都是老影片了,看着红纸上用毛笔字歪歪扭扭写着的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