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瑶开完会回到住所后已经挺晚了,但这已然是她工作的常态。
来到广元后,她习惯把每天的工作都安排得很满,有时候甚至会在工作室里待到天亮,然后简单地眯上一觉,醒了继续工作。
在敦煌的时候她不会这样,工作也拼,但也清楚知道修复石窟是细水长流的事,首先修复师的精神状态要好,才能保证壁画修复的质量。
她不清楚自己现在的心理。
是想赶紧完成任务回敦煌,还是就单纯得想用工作来打发时间?
沈瑶说不上来,又觉得自己挺矫情,以前她也不是没到外地做过技术支持,为什么就独独的这次情绪不对。
广元这阵子降温了。
全国大范围都在降温,人人都说今年冬天将会很冷很冷。
沈瑶感受到了这股子寒潮。
广元断断续续下了三天的雨,偶尔雨里还夹杂着碎冰碴,听说再远点的山区都已经降雪了。
这个季节人在南方就很遭罪,平时都湿冷得很,一下雨更是冷到骨子里的。敦煌冬天也冷,但是室内有暖气,工作累上一天后回到住所,时间充足的情况下可以泡个热水澡,然后换上轻薄舒适的家居服,窝在沙发上懒洋洋的,或看本书,或听听音乐,或倒杯红酒看看电影。
总之不像是现在这样,走到哪都得缩成一团。
房门一关,室内也都是阴冷气。
陈瑶赶忙开了空调,把温度调到最高,又把前两天在网上买的电暖气给打开了,总之能用得上取暖设施全都打开。
蜷在沙发上就不想动,连衣服都懒得脱。
扯过个靠垫往上一倚时她苦笑,想她平时也是极其注重形象的,来到广元后回到家里都被冷空气击得灰头土脸。
空调和电暖气都开了好一阵子。
房间里只能算是稍稍暖和了些,不及电暖和暖气管道,空调吹出来的热气流撞上室内的冷空气,人在其中总是说不出的难受。
陈瑶是懒得动弹一下。
空调暖风就是这样,上头燥热,脚底下还嗖嗖冒着凉气。
房间里安静极了,显得空调声挺大。
没开灯。
她觉得自己应该满足啊,不管是现在还是在敦煌,修复师的居住条件已经相当不错了。
就像是胡教授说的,你们的前辈居住的什么条件,再看看你们现如今的条件,是,不能跟真正的豪宅比,但跟前辈们比起来你们住的就已经是豪宅了。
前辈修复师们的居住条件她看见过,有的以窟为家,真是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因为来回路程太远,稍微好点的就在石窟不远处盖个简易的房子,荒无人烟,条件十分艰苦。
沈瑶躺在那昏昏欲睡的,恍惚间思绪像是升高,然后飞到了很远,落在了一片息壤之地。
最后回到了自己住的那套公寓。
公寓很老旧,可楼道扫得很干净。
因为怕吵所以她住顶楼,但其实,还是挺吵。
哪怕她开着音乐,也盖不住楼下祁余他们的动静,那几个大老爷们嗓音低重,就算不高声喊,都有沉沉的分贝穿透地板传上来。
还有肖也,许是嫌天热就总是往话,有时候是罗占他们,有时候是江执。
安静的算是江执了,他基本没什么动静,因为很多时候他都在窟里待着不怎么回公寓,回去了好像也在工作。
声音最脆生的当属盛棠。
只要她回公寓,就总是热闹。
之前沈瑶嫌她很吵,叽叽喳喳的,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似的,睡得晚起得早,沈瑶一度怀疑那个小姑娘是不是不睡觉都行,怎么就不爱睡个懒觉?
可现在想想……
其实盛棠的声音很好听,兴奋的时候也不是那种高亢的刺耳,反而能叫人忍不住跟着嘴角上扬,就跟猫儿的声音,勾着人,心里痒痒的。
……沈瑶睁开眼睛。
幽暗的光线里,她努力地打量四周。
曾经她是那么喜欢安静,渴望有一片安静之地,现在拥有了,竟开始怀念起曾经的热闹来。
怎么就独独想到了盛棠呢?
还挺想她。
许是夜晚真能影响人的情绪,沈瑶就鬼使神差地掏出手机,给从来都没单独联系过的盛棠发了一条微信——
东北很冷了吧,注意保暖。
又看了一眼时间,补发了一句:太晚了休息吧,不用回了。
发完把手机扔到一边。
也不能就整宿窝在沙发上吧,衣服该换还得换,虽说房间里仍旧是有冷空气在流窜。
刚要起身,手机亮了一下。
拿过一看是盛棠的微信——
快,给我个能收件的地址。
沈瑶缩回沙发里,挺好奇:你要邮什么?
盛棠回了个鬼脸:好吃哒,哈哈~~
自然而然,没过多客套的寒暄,也没那么多假惺惺的想念,就这么一句看似闲聊的话。
却让沈瑶心底攀升一股暖流,蜿蜒流淌。
程溱看到盛棠在群里艾特她的时候,肖也正开车带着她回程呢,天漆黑黑的,路过餐厅时肖也直喊饿,没辙程溱只能拖着一身倦怠陪他吃饭。
所以也就没倒出功夫在群里跟盛棠瞎贫。
吃饭的时候她提到盛棠去冰窟窿里捕鱼的事,一脸的悔恨,跟肖也说早知道今年开湖这么早,还不如去东北玩呢。
这个假期过的简直没sei了,肖也就跟魔怔了似的非得要守出个日月并升,结果每次都无功而返,除了那次的惊鸿一瞥,其他的时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