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不会醒来,再不会如往日一般对他嬉笑怒嗔,骂他王八蛋。
她……
醒不过来了……
帝聿抬手,指尖颤抖的落在商凉玥脸上,他想轻抚这张脸,却发现他手指根本无力。
帝聿垂眸,眼帘合上,盖住那沉沉的双眸,盖住那无尽可怕的黑。
代茨站在厢房外,抱着白白,等着帝聿的吩咐。
可是,时间似沉寂了般。
一切都变得那么安静。
好似,世间再无活物,尽是死物。
代茨的心更不稳了。
眉心也越皱越紧。
她很不安,极不安。
尤其随着时间过去,这种不安如洪水,要把她吞噬。
也就在这样的时候,一道沉哑的嗓音传了出来。
几乎快要听不见。
“准备水晶棺。”
这嗓音似从地狱里爬出来,透着无尽的暗沉,可怕。
听的人为之战栗。
可代茨却如被点穴了般,整个人站在那,动也不动。
她瞪大眼,看着紧闭的厢房门,心砰砰的跳。
力道极大。
似要从心口跳出来。
准备水晶棺……
这是王爷说的话吗?
还是她听错了?
此刻不止代茨震惊着,暗卫亦是。
一个个都僵在自己所处的位置上,如遭雷劈。
准备水晶棺,那莫不是王妃……
“传信至纳兰,把王府里的含玉送来。”
帝聿每说出一个字似都都用了极大的力气,可说出的话却没有一点高音,全是低音。
沉的似刀子,刮着人的耳膜。
暗卫们听到这句话,反应过来。
他们心跳如鼓,感觉暴风雨已然积压在头顶,很快便要落下来。
“是!”
很快有人出声。
飞快离开。
而代茨站在厢房门口,却依旧木讷,未有半点反应。
她站在那,直直的似个木头。
她不相信。
不敢相信。
那么聪明的人,那么狡猾的人,那么可爱的人。
不可能就这般没了。
她绝不相信!
代茨一把推开门进去,“王爷,小姐……”
“准备冰。”
沉哑的嗓音从床上传来,比之刚刚隔着门听着更清晰。
却也更令人的心紧缩。
代茨想说的话就这样卡在了喉咙,再也说不出来。
而帝聿给商凉玥换上干爽的衣裙,给她披上大氅,给她把长发梳直,再无一点瑕疵,他才说:“把床上的被褥,床单全部换了。”
很快,冰拿来。
干净昂贵的床上用品亦拿来。
暗卫一个个沉默稳重的布置着这一切。
帝聿抱着商凉玥坐在梳妆台前,看着她如婴儿一般窝在他怀里。
他想说,如若她能醒来,他便什么都不与她计较了。
可薄唇刚张开,话也就如烟消散。
她不会醒来,即便他说了那样的话她也不会醒过来。
但,他会告诉她。
他会让她醒。
他说过,他们要在一起。
而他还活着,她怎么能死?
信很快传出去,一封接一封。
该布置的东西也随着信传出去而开始布置。
一切似乎都紧张了。
但无人知晓。
是夜。
无尽的夜色笼罩,似一块大幕布,把所有的光都给遮了。
下了一下午的雨终于在此时稍稍停歇,空气里都是雨后的沁凉。
厢房里,灯火如豆。
凉意从屋内渗透到屋外,竟比外面的夜都还要凉。
帝聿端着药,自己喝一口,然后喂进商凉玥嘴里。
如此反复,直至一碗药全进了商凉玥的嘴。
代茨站在旁边,把药碗端走。
而帝聿拿过手帕,把商凉玥嘴边的药汁擦掉,然后把旁边早便准备好的千年人参片放进商凉玥嘴里,让她含着。
做好这些,帝聿并未停。
他把商凉玥抱起来,催动内力,让药效在商凉玥身子里弥漫。
这般过去了一炷香时间,帝聿才把商凉玥放到床上,给她盖好被子。
就如她生病了,他伺候她一般。
代茨回来,看见帝聿把帷幔拉上,走过去,“王爷……”
“出去。”
话未完便被打断,代茨嘴唇动了动,终究什么都没说,离开厢房。
她想问,小姐是还活着,还是已死。
如若是已死的话,为何王爷要喂小姐药,还拿参片让小姐含着。
这些都是对还活着的人的做法。
对已死之人是无用的。
可若没死的话,为何屋内要放这么多冰,为何要让人准备水晶棺。
她不明白。
不明白王爷的做法。
但现下,她明白与否似乎都不重要了。
厢房门合上,一室寂静。
帝聿来到桌前,拿过狼毫,写下一封信。
这封信不长,可以说很短,寥寥几句话。
很快,信封好,帝聿出声,“送至怀幽谷。”
“是。”
暗卫很快接过信,飞身离开。
帝聿起身,来到床前,揭开被子躺进去。
他如以往一般,把商凉玥抱进怀里,薄唇贴着她的鬓角,看着商凉玥浓密的睫毛。
没有呼吸。
没有温度。
在他怀里的是个人。
却不是活人。
帝聿手指伸进商凉玥衣裙,薄唇吻上她鬓角,然后吻上她的唇……
皇城。
烟雨楼。
台上戏子画着精致的妆,广绣飞舞,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