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船一到,码头立刻就热闹了起来,推销商品的小摊贩跑过来揽客,主要推销的都是食物,也有一些日常用品。
“真热闹。”赵六斤感觉这和过节一样,他都嘴馋了。
“跟我来,我们先去找我们的船仓。”因为没钱,张三也就不多停留,还是先上船去免收商贩的诱惑。
船上有各种各样的人,有斯斯文文的文员,也有五大三粗的村民,有抱着孩子投亲的大婶,也有满脸期待的年轻女子,也有很多财主打扮小心谨慎的生意人……
走南闯北的人都在这条船上,叶北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才是他熟悉的人间啊:“我可算回来了。”
“又开始莫名其妙起来了。”秦颖和叶北认识一年,两人朝夕相处,她不是第一见叶北说这种孩子气的话了。
“师姐,难道你没有感觉么,离开了赵家村,离开了世外桃源,来到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这才是真正的世界啊。我们本就应该在这世界之中,我们就是喜怒哀乐中的一份子,当我们快乐,我们就是快乐,当我们悲伤,我们就是悲伤,站在人群之中,我们能够接受其他的感情,才能让快乐更加快乐,让悲伤更加悲伤。”叶北是个相当感性的人,因为他要靠口才吃饭,所以他经常读书,把书里的内容运用到工作之中,一开口总能让客户不明觉厉,以此来控制节奏。
所以不管遇到什么事情,叶北都能大发感慨,反正现在他很激动,因为可算是又见到各种各样的人,他瞬间就活跃起来了,因为他早已习惯面对不同的人群,只有人多他才会感觉自由,感觉如鱼得水。
“当我们快乐,我们就是快乐,当我悲伤,我们就是悲伤?”叶北并没有发现自己一时间的高谈阔论被不远处的黑衣修女听了去,竟然令她出神了。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如此深刻的话,一直以来很多不理解的现象,瞬间明白了。《圣书》教信徒一言一行,但很多信徒捧着一本《圣书》却并不能理解真理,那就是他们将《圣书》当成了辩论的理论,而不是自己的心灵,在阅读学习的时候并没有真正有感同身受。
同时修女也想到了自己,自己很多时候也是自认为理智,却没有真正理解他人的祷告,只是照搬《圣书》所言,所以之前才不能劝告那群可怜的女人,不能劝她们回头是岸。
修女之所以站在甲板透气,就是在反思自己的失败。
“快来,船停了,大家都下船透透气。”就在叶北等人要进仓的时候,狭窄的舱门内却走出一群女子来,为首之人化着浓妆,穿着一件白色的呢子大衣,身后还跟着环肥燕瘦的几个年轻姑娘,都是中等姿色,有害羞,有喜悦,都是十七八岁,一共五人,在化妆女子的带领下鱼贯而出。
很浓的香水气味,叶北的鼻子此时再也闻不到其他的气味了。
船仓里有很多气味混杂都比不过这股香水气味。
“真晦气,你怎么还没下船?”那个穿白色大衣的女人一看到修女立刻就大声地发难,语气中非常不耐烦。
“云姐别吵了。”有个姑娘拉着云姐的衣袖,显然之前她们和修女之间有过不愉快。
“那是我要吵么?我带你们几个进城发财,她跳出来说我们是自甘堕落,我怎么能不生气?你们还帮她说话?知不知道有句话叫做‘城里姑娘变一样,乡下姑娘追不上,乡下姑娘刚追上,城里姑娘又变样’?我是带你们去城里见世面,一片好心怎么就要平白无故地受她的侮辱?”云姐说着说着就掉起眼泪来了。
甲板上的人都不由围了过来,有些船客还是一脸看热闹的表情,似乎是要继续看第二场好戏:“又开始了。”
“这修女也是多管闲事,人家有没有惹她,她上去搭什么茬啊。平白无故惹得大家都不高兴。”有看客说道:“作孽哦。”
“圣教的洋和尚和洋尼姑都这样,不然他们为什么大老远跑到我们九州大陆建庙啊,还不是吃饱了撑着多管闲事么。”一个斯文的文员说道,显然对圣教来九州大陆传教很不满。
“不过这几个姑娘也是可惜,找个好人家嫁了不好么,非要去做那些赔笑的生意。”
“这有什么,我们村里也有一个姑娘,进城两年就大变样了,现在好多人都羡慕她家呢。比进工厂赚的钱多,进工厂才几个子啊。”年代不同了,大北朝都灭亡了,现在这个时代能活得风光那就是人上人,不管她是从事什么行业的,哪怕她们是失足妇女。
“道德沦丧。”张三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他大概也知道什么情况了:“这个女人肯定是从村里找了几个姿色不错的姑娘进城做皮肉买卖,真是人心不古。”
叶北愕然:“成群结队去?家里人不管?”
“怎么可能管?现在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卖儿卖女都是常事,如果自家女儿能进城赚大钱,他们自然高兴,这世道是越来越差了。”张三显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事情了:“去年一次我去郊区收货,就到过一个村子,十岁的女娃娃都想着进歌舞厅,因为比当童工赚的钱多,他们村里有不少年轻姑娘都是歌舞厅里的小姐,她们不仅不羞耻,反而以此为目标。”张三是真的见过一个村子的女娃都有歌舞厅小姐的梦想,但哪怕如此他还是要痛斥这种行为。
“看来这个修女和张兄一样也看不过去,才会出言劝告,但显然没有什么作用。”叶北一点也不怀疑,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