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边上站好两个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燕妮喊“一,二,三。”话音落下就同时吹向桌上的两排蜡烛。
“哇!霍榴生,你行啊!一口气吹熄了七根蜡烛,比黄建子还多一根。”
被叫做霍榴生的半大小子裂嘴笑,“陈五叔家的糖太好吃了,我得加把劲多拿几块。”这个霍榴生家中只有一个寡母,往年都要村子里的人接济着过生活,今年给燕妮家送番薯叶日子才算好点。
“一口气吹了七根蜡烛算什么,我肯定比你厉害,你信不信?走,咱们到后面排队去,我要和你比一比。”和他年纪相仿的就有人不服他了,又拉了他走到后面去排队,硬是要和他比较一个高下。
村里还些人都二三十的年纪了,但那跳脱的性子也还爱玩,“木昌,你加把劲,我就不信这石榴子还能次次拿第一,要不是我年纪大了,我都要跟他比一比。”
旁边有人接话,“我看呀,你就是馋那些糖,只可惜年纪大了,不好意思和小孩子抢。”这句话引得周围的人哈哈大笑。
村里的人基本都吃了年夜饭闲在家里,听到这边热热闹闹的声音,一颗好奇心驱动着就来到了晒谷场,陈孝全的儿女也不列外。
陈梅儿原本在旁边看热闹也很高兴,可当她看见桌子一旁发糖果的燕妮两姐妹之后,心情就不那么好了,尤其燕妮毫无不舍地把这些糖发给别人的样子刺痛了她的眼,再看到她身上穿的戴的,那都是她不敢想的奢侈品。
没有分家以前家里所有的开支都是公中的,哥哥的束修也是从中公出的,那时候爹爹还存了一些钱,偶尔会给他们买一些零嘴,还有新衣裳。分了家之后,虽然他们得到的田地最多,可是要干的活儿也多,每月哥哥读书的费用也要自家出,所以他们家的日子过得并没有分家以前好。如果没有分家,她就不用干太多的活儿,娘亲还会在城里买一些胭脂水粉回来,让她和姐姐学着城里的小姐一样打扮,五叔家所有的一切有一半就是中公的,奶奶还会给她们做新衣裳,买花戴,可是现在都没有了。
“梅儿,听说12岁以下的孩子都可以参加比赛,我看场中也有不少女孩儿,要不,你也去和他们玩儿吧。”张氏看见女儿怔怔的看着场中的比赛,以为她也想去就开口说道。
哪知女儿听到她说话之后,看向她的双眼中蓄满了泪光,然后一言不发的跑开了。
“哎,你这丫头怎么啦?”张氏担心着女儿,便追了跑过去。
陈梅儿一路跑回了家里,跑进房里就趴在被子上嘤嘤的抽泣着。
张氏进来心痛坏了,连忙拍着她的背,“这大过年的谁欺负了你呀?告诉娘,娘定不能饶了她。”
陈梅儿抬起一张泪脸,“娘,为什么要分家啊?咱家以前不是过得挺好的吗?你看咱村里的人就咱们家分了,为什么啊?”
张氏被女儿问的怔愣了一下,随后叹了口气说道,“分家是你爷做主的,早早地分了家是怕几房在一起住的时间长了生怨恨。知道你三叔公为什么只有清明才回来一次吗?听说是因为他以前有个孩儿生病没钱医治,他要卖了家里的田地给孩子治病,可那时候没分家,如果卖了家里田地,一家子就要饿肚子,所以都不同意,那个孩子没养活,因此他心里有怨恨,分家后就把田地卖了去镇上开了间铺子,只在清明的时候才回来一次。”
“娘,咱们和五叔家不会没钱治病的,你和爷说说不要分家了好不好?”陈梅儿抱着张氏的腰,哭着说。
“这怎么可以,分家了就是分了,你五叔家不会同意再合在一起的。”
“可是娘,分家后那活儿多得干不完,我不想干活了,咱们和五叔做一家不是很好吗?我也想像小燕一样吃好的穿好的,家里还有下人使唤着。”
张氏知道这一年把家里的两个女儿累惨了,想到以前女儿也算是自己娇养着的,也心疼的很,“梅儿放心,我和你爹说说,明年咱家的田佃给别人种,咱们不种了,等你大哥过来两年靠中秀才,咱们家也会有下人使唤的。”
陈梅儿听闻欢喜地抬起一张小脸,“真的,咱们也会过上那般好的日子吗?”
“嗯!会的,一定会的。你五叔已经答应了,他家明年要添一艘船就让你爹去管着,相信都是亲兄弟他不会刻薄了你爹的,到时候你大哥的束脩有了,为娘还能买些花儿给我家丫头打扮打扮。”
燕妮如果听到这番话,就会知道张氏为什么对他们家的态度突然转好的原因了。
晒谷场上吹蜡烛的活动进行了两三个小时,参加活动的孩子兜里都装得鼓鼓囊囊的,很多孩子会把糖拿出来和自家人分享,在场可以到很多人都在品尝着燕妮家的糖。
“嗯!孝才家的糖真好吃,又香又甜,和我买的就是不一样。”
“你小子,这样精贵的糖你舍得买吗?你有几个钱?也不看看人家孝才现在是什么人了。”
“嘿!看不起人啊,我现在是没钱,也许过两年我也能发财了呢!你看他孝才前些年还不是和我现在一样。”
那人听了,却鄙夷地说“就算你发财了,你也比不了人家孝才,不说别的,就说那条路,花了多少钱你知道吗?如果不是孝才出钱,就咱们村,别说三代人估计五代人都修不了。你若发财了,恐怕连这些糖都舍得拿出来分给孩子们。”
这人被怼了也并没多恼火,却也怼回去